第104章 纳妾
五天后，大梁和北辽商定了贸易内容,韩昭旭依旧是护送着使节回辽。但是,北地的军事部署还是没有动摇,路行九十九步,不差一步,辽狡猾,国与国之间,对抗的是绝对的综合国力,盟约这种东西,是最不可靠的。万一借商贸之名,行麻痹之实,看到北地的防线松了,纵马过来抢一遍,不是功亏一篑，再说了，如今北辽因为饥荒，各部族都有些动荡，国内不安呢，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边关将士们，还是要严守到明年春天的。
苍擎院的西厢房，按照大户家院落的规划分配，是安置姬妾用的，不过，如今韩昭旭身边可没有别，理论上，几年内也不会有别，毕竟，除了辫子国这么不讲究以外，传统的汉家统治的时期，妾的地位一直不高，正式纳妾也是很讲究的，娶妻之前几乎没有家里，是有过了明路的妾室的，就是娶了妻子，没有生下子嗣，特别是男嗣的时候，不管是男自己，还是家族，除非心怀叵测，少有急哄哄的立妾的，还会主动克制来着，不拿别的女来分妻子的宠。夫妻敦伦之事，不仅仅是纯粹的感官上的愉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延绵后嗣的责任。等到娶了妻子，生下男嗣，上对祖宗，下对父母，敬了孝心，女色方面的享受，才可以放纵些。
从这个角度来说，所有不是正妻，归于男名下的女，婢妾，良妾，哪怕是贵妾这样的头衔，也就是名头好听一点罢了，自己的娘家不是丈夫的正经亲戚，自己生的子女不能叫自己一声母亲，自己丈夫正妻的身边就是半个奴婢，死后，丈夫也不会来和自己同椁。纳妾纳色，妾，就是男用来享受j□j的一样的东西而已，花无百日红，女的美貌能维持多少年，还有一句，红颜未老恩先断，褪却了美貌，消磨了恩宠，一个当妾的女子，活得越久，回首之时拿自己的一生前后对比，往往晚景都要算凄凉的。说白点，绝大多数情况，与为妻是绩优股，与为妾是贬值股，所以，做妾，不是世俗公认的正统追求生价值的方式，是邪道，是歪道。就是皇帝，要采选秀女，添充后宫，那些目标中的家，不想被选中，好多都给采选官送银子让使法子给个方便刷下来呢。这世界上，最至尊男子身边，妾的空位，不削一顾的，还大有，可况其他。
作为算是前后过着贵族生活，中间过了几年小家碧玉的思伽来说，就算没有思思的影响，以土着的思维领悟，思伽也是完全能理解韩昭旭的母亲到死都坚持着的那种骄傲和尊严。
话说回来，思伽没有把院子里给姬妾滞留的空间放自己的规划里，第一间西厢房，被征用了，改做自己的活动室，天寒地动的，就劈出专门的场地来玩玩蹴鞠，甩甩跳绳，省得外头出了汗，又吹了北风的着了凉，里头嘛，次次挪动座椅麻烦。
太夫郑氏的幼子大同当卫指挥使，大同离燕京不到四百里，不过，将命身，三品以上的军事官员，非诏是不能回京的，所以，六老爷韩令宸一去已经是三年了，不过，因为距离近，六夫吕氏是常常回来替六老爷给家中长辈们尽孝，这个年，六老爷思虑家中，遣了吕氏回来。
及到了腊月十五，吕氏一行到了燕京，车辆行到二门，径直坐了轿子往老祖宗罗氏荣喜堂而去。思伽听得丫鬟报名，韩家的晚辈们，包括徐氏，都是扶着肚子站起来，只见一个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穿着烟柳色的银错金凤双织长身袄，系着一件黑红色内毛外绣百蝶穿花的锦缎斗篷，戴了一支富贵双喜步摇，牵着自己的长子六爷韩昭旷，扶着一个媳妇的手，另带了两个丫鬟进来。罗氏身边的大丫鬟紫儿炕前，放了垫子，吕氏和韩昭旷对着罗氏，郑氏行了大礼，并代替六老爷问了祖母，母亲大安。接着又向魏氏，白氏，汪氏打了一回招呼，到了徐氏这里，虽然徐氏已经是册封过的世子夫，家礼上，还是要向吕氏行礼，吕氏笑着搀起来道：“哎呦呦，又不是久别重逢的，去年才特意回来吃过月饼的，哪用得着这么多礼呢，如今身子重，行动都不方便呢。”
徐氏也不多礼，婶娘儿两个交叠着手问了好，就引思伽来见过六婶。
第一次正式相见，思伽正经行了侄媳礼，吕氏不用后面的丫鬟动手，亲自把思伽扶起来，细细的瞧了，只见思伽挑长身材，亮眼修眉，肤若凝脂，穿了一件簇新的浅碧色暗花领口袖口滚毛边的束腰小袄，带着一个金丝螭头项圈，年纪小小，自有一种见之忘俗的气度，逐笑着先转头对一圈贺道：“恭喜老祖宗，老太太，还有大嫂子，得了一个这么标准的可儿当媳妇，若是早知道二侄媳妇是这般的风流物，四月里就该赶来一见的。”说着顺着手，褪下一双白玉圆镯子，套思伽的手腕上道：“不是多精贵的东西，权当是与眼合，多添的见面礼。”之前思伽行礼的时候，吕氏身边的丫鬟就给了思伽这边的丫鬟一个盒子做礼。
思伽瞧着一对镯子莹润雪白，是白玉中的上品，不算盒子里的，就比当初白氏，汪氏给的礼贵重了，不过，思伽也不扭捏的推辞，大方的谢过了。吕氏又赞了一回，再受了晚辈们的礼，招了身边一个标准的小媳妇过来，执了她的手，带近罗氏身前，道：“老祖宗，来瞧瞧，这个孩子长的如何？”
罗氏眯着眼睛细瞧了，看了她的打扮问道：“不错，比是俊俏多了，是哪家的媳妇呀？”
吕氏开心的笑道：“自然是咱们家的媳妇了，”说着拉着小媳妇后退一步，柔声道：“这是太婆婆，最是慈祥不过的，快磕头吧。”
早有乖觉的丫鬟准备出了锦垫，小媳妇先给罗氏磕了头，又移了位置，吕氏的带领下，给郑氏磕了头，这礼数，是正经妾室进门的礼，郑氏当着一家子的面儿，自然要问一问女子的身家。小媳妇容颜秀美，温柔和顺，咋来到公府中有些腼腆，微微垂着头，吕氏双手扣握着小媳妇的手安抚着，笑解说了：“妹妹姓江，年二十，是大同府左云县下一秀才家的女儿，自幼读书识礼，攻于女红，因为三年前，老父病故，耽误了花期，如今家里就剩下寡母弱弟。老太太知道，早立意想找个可靠的，与一同伺候爷，照管家务，满府里，也没有个中意的，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外头又怕不干净，为此费心了有三四年了，如今姻缘相逢，总算是得了个这么可心的儿，模样好，性情好，也是读书识字的，样样齐全了。便私自做了主，八月里立了良妾的文书抬进来，将来若是育嗣有功，为了哥儿姐儿的体面，再抬举她。”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大方爽朗，儿子房里的事，郑氏少有主动插手的，没有不认可的，道：“虽是小门效家的出身，也是爹娘疼爱着长大的，与了们夫妻，可要好好善待，别委屈了家。”
吕氏笑嗔道：“老太太放心，们三必定长长久久和和气气的。”
说着，又带着江氏见过各位嫂子，侄媳们，才算是忙完了，因是远归，就挨着郑氏边坐的，这时才对着郑氏怀里，自己的小儿子，行八，才六岁的韩昭时笑着伸手，也无多少和儿子一年多不见的伤感道：“哥儿，快过来，是娘呀，别是和上次一样，又忘了！”
时哥儿倒是记得自己的母亲，只是好久不见，害羞呢，还往郑氏怀里躲，郑氏拍拍时哥儿的身子笑道：“这身衣裳，还是母亲估量着的身量做的，远远的给送来，瞧瞧做的多好看，多爱的，还不快谢谢母亲去。”
时哥儿这才满脸红扑扑的，到吕氏身边去，吕氏抱着小儿子一通‘心肝儿肉的’又叫又亲，还拿他喜欢的点心逗他，说了些别的话，母子俩个就亲近起来了。
闲扯几句，郑氏就说到正经事情上来了：“来得正好，徐氏身子重，过年的事，没得叫她费心了，沈氏进家门不到一年，虽是个伶俐的，但是，年中各种规矩，还有亲戚间的一些弯弯绕绕的，也怕一时不到的，顾不周全，是帮扶过多年的，也给侄儿媳妇分分担子，”
思伽忙过来道：“六婶是长辈，哪有儿帮扶的道理。六婶是老了，不如这个年托给婶婶，侄媳只一边帮忙料理就是了。”吕氏是协理家务多年了，那是帮着魏氏，徐氏协理的，名分早定，思伽这里，不过就是个代管，吕氏来了，大家怎么都是一样的。
吕氏不拘而笑道：“既然老太太看重，没有不应承之理，还是全依着老太太，为主，为辅的好。一来，这过了正月十五就回去了，徐氏也还不能出来，到时候，还不是要还回手里，一来一回的，多麻烦；二来，虽外头，也知道二侄媳妇是个样样好的，何必换手，不过仗着早十年进韩家的门，会说几句倚老卖老的话罢了，也是没多少本事的。三来，回来是替爷奉承老祖宗，老太太的来着，岂能被家里事羁绊住了常来老祖宗，老太太身边的孝心呢。”
一通子话，把大家都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