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染碧水潭】
天山山脉，位于遥远的西北塞外,横亘黑汗回鹘,一直绵延到西夏,最高处接近天幕,山顶终年白雪覆盖,极为雄伟。
天山派是江湖上最早的几大门派之一,也是最最神秘的一个门派,其武学被认为是中原武学之起始。当今武林不少泰山北斗级的物,其武学师承,都与天山派有些渊源。
然而天山派因为地处太过偏远,又太过神秘,多年来,被中原武林认识不深,之前更是只被作为武学圣地来膜拜。直到一个的出现，让天山派变成了天下第一大门派，这个，就是天尊。
江湖常说，每一甲子才能出一个盛世，这一波盛世，会有扎堆的英雄出来，到这些英雄们都逝去，往往武林就会沉寂好长时间，才会有第二波的盛世，有第二波的天才和英雄出现。
展昭他们之前的江湖，已经平静了太久太久，而这漫长的等待之前，是中原武林一个极大荣光的年代。
大约六十年前，中原武林一片乱象。当时武林才辈出，各路高手云集，江湖械斗、高手比武、门派吞并、几乎天天都上演。而这乱世之中，就出了两位至今都无能超越的奇才。
如同世间万物有阴就有阳，有黑就有白一样，英雄们也常会双双对对地出现，亦敌亦友，彼此竞争，平分天下。
六十年前风头最劲的，就当属天尊和殷侯这两位物了。
这两的一生可谓传奇至极，然而最最传奇的，还是他们那惊的武学天分，以及极端的性格特点。
天山派真正进入们的视野确立中原武林的地位，就是因为天尊。
天尊是们对他的尊称，至于天尊本名叫什么，天下没有知道。
天尊和殷侯一样，出身十分神秘，他们来自哪里，小时候经历过什么，都无知晓，只知道天尊是从万丈高的天山之巅上跑下来的，殷侯更离谱，有传他是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
这两的功夫截然不同，性格也各异，但就是这两个，当时的武林呼风唤雨，如同双龙出海，搅得当时帝王将相各个惧他们三分，一个一统中原武林正派，一个一统中原武林邪派，两谁打个喷嚏天下就要颤三颤。不过说来也怪，这两一正一邪，却是从来没死磕过，偶尔彼此说说坏话，没事儿还会一快喝个酒什么的，关系很微妙。
也因此，当年是正邪两派相处最融洽的时代，之前那种水火不容的混乱局面也就此终止，两叱诧武林四十载后双双退隐江湖。从此之后，中原武林也出现了少有的和平气氛，各家门派发展兴旺，年轻一辈层出不穷，也不像过去那么死活了。因此，天尊和殷侯除了被作为武学圣者受到尊崇之外，民间庙堂的口碑都很好。
总之，天尊是最成功也唯一一个被众承认和信服的正派盟主。而殷侯则是最传奇，也最少被诟病的邪教教主。
当然了，什么盟主啊、教主之类，都是后对两的尊称，他俩是从来没承认过的。
天尊和殷侯退隐江湖之后，留下了两个门派。
天尊留下的是天山派，殷侯留下的是魔宫。
如果说天尊和殷侯任的时候，这两大门派是风光又风骚，所谓好大码头各有捧场客，江湖后起之秀削尖了脑袋就想进入这两派做弟子。
不过根据天尊和殷侯的性格不同，两派收的徒弟也各有不同，以至于到若干年后，两派的光景也是各有各不同。
先说天山派。
之前说过了，天山位于宋境之外，那山几万尺高呢，只有神仙或者神仙一样的天尊才回去住。而至于天山派开门收徒弟的那个地方，虽然挂着天山派的牌匾，却并不处天山。而是“小天山”。
这“小天山”又是个什么地方呢？
小天山位于宋境西北接近西夏的熙州府以西，一个叫碧水镇的地方。
熙州府是个大地方，连接西南两地往来，十分繁华。碧水镇是一个小镇，城中一山十八潭，风景如画。
所谓的一山十八潭，就是整个镇除了一小块平地之外，整个都被一座巍峨的高山所占据，而山上有十八处水潭，瀑布也很多，绮丽秀美。这座山，俗名叫碧水山，就是传说中的小天山。
天山派就小天山顶上，天山派占地极大，山庄从山脚一直建造到山顶，门派内光弟子就有好几千，还不算那些已经满师下山的、以及遍布各地的分派，更别说挂了天山派名头的俗家弟子，可谓家大业大。
武林士说起天山派，经常会有些歧义。
天尊住的那个天山派，塞外，那地方除了天尊唯一承认过的宝贝徒弟白玉堂之外，没去过。
而武林士常说的那个天山派，就是这熙州府碧水镇的小天山上，这里是开门收徒弟的，而如今的掌门，叫陆峰。
再说一下魔宫。
魔宫自然不是什么十八层地狱，而是建造魔山之上的一处宫殿。魔山具体位置哪儿，世众说纷纭，只有真正的魔宫中，才知道。
据说魔山之中有一处峡谷十分巨大，魔宫就建造峡谷里边，外围森林茂密，且机关重重，不熟路的进去了根本出不来。
因此如今的江湖都不知道魔宫具体哪里，那儿也成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安逸地。
说回之前提及的，天山派和魔宫因为两位老祖宗的性格不同，导致如今局面也不同这件事。
天尊是天之骄子，据说不止聪明天赋高，样貌还出众，是当时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他收徒弟只收天才，据说是毕生都找个跟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苗子培养。而且他性格随意也冷淡，据说还有些孝子脾气。他找徒弟的路可谓坎坷，有天分一点的教几天，就会发现家不够聪明、不够有天分，于是留天山派做弟子或者愿意就回家改投其他门下，他接着找徒弟。
很多对天尊这种做法有所诟病，不过天山派那些传说中被他“抛弃”的徒弟们对此并没有怨言。事关天尊的武功非常难学，如果没有过的天赋是不可能学会的，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对了性命。而且天尊是高手中的高手，得他指点过的，哪怕只是几招，都终身受益，日后到了江湖上，也多是高手中的高手。
幸好老天有眼，天尊找了小一百年，终于二十年前被他找到了小白玉堂。
天尊看也是准的，短短二十年教下来，白玉堂有他至少五成功力，当年他十几岁下天山的时候，震动了整个武林。
可天山派的问题，就出天尊指点过的那一群“天才”身上。
一群羊里头如果只有一只头羊，那么羊群会很听话很稳定，但问题是一群羊里边有几十只头羊，那就乱了套了。
天尊那帮门下，各个都是天才，天才们除了服天尊之外谁也不服谁，而天尊偏偏又挑了个最和事老，武功又最一般般的陆峰来做掌门，平时他也不管天山派的事情，导致内斗极其严重。
天山派乱天下都知道的，但是谁也管不了，天尊懒得管，随着他们闹，于是江湖说起天山派无不摇头。
相反的，殷侯与天尊冷冰冰神仙一样性格不同，据说是一身的痞气，收徒弟找门下，只要性子对头的，管是笨蛋还是白痴、是痞子还是流氓。
而且殷侯有个怪习惯，很喜欢捡……
比如说那些无家可归的、十恶不赦的、沦落江湖的、走投无路的……总之就跟野狗野猫一样捡回来好吃好喝养魔宫，没事儿就一起玩。
于是魔宫里头一众老魔头小魔头关系死硬死硬，可以说就像一大家子那么的其乐融融。
世事往往不从常理，一群出生名门的天才正派聚集一起，结果就是死活。而一群出生市井背景一个比一个糟糕的魔头聚集一起，结果却是和乐融融，当真怪哉。
不过好，这两个门派目前都基本不收新徒弟了，天山派表面依然平静，才还是济济，因为天尊还活着呢，谁都不敢太过火。
而魔宫据说一群老家整天吃喝玩乐，不问江湖事，逍遥自。
另外，天山和魔宫，都有两个神秘的年轻后辈。
天山派就不用问了，天尊一手带出来的宝贝徒弟白玉堂！
但白玉堂早就表示过对天山派没兴趣，而且此显然性子比天尊还随意散漫，不务正业不参加任何江湖聚会，不会争夺什么盟主更不会抢什么宝座。天山派那群高手们虽然不怎么待见他，但也不找他麻烦。
而魔宫据说也有一位功夫奇高的少主，是殷侯的宝贝外孙儿。只是这位少主身份十分神秘，魔宫的从来不提起，对外也只说们家小主，仅此而已。
与白玉堂境遇不同，这位小主据说从小被三百多个大小魔头宠着养大。
听传言，江湖都觉得慎得慌，那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小魔星？会坏成个什么样子啊……最好留魔宫里头，千万别放出来祸害间。
以上那一大段的关于天山派和魔宫背景的描述，排除掉传说中“魔宫小主”那一段，其他的，都是展昭大马车上，跟赵普公孙、小四子等普及的江湖知识。
小四子以前跟公孙家里，只听过些关于草药、毒药的东西，顶多上街听个戏文讲讲三国什么的，头一回听到这么精彩的江湖事，捧着脸睁大一双眼睛，对天尊、殷侯什么的，感兴趣得八得了！
赵普托着下巴，双腿盘着，腿上坐着已经跟他熟得也八得了的小四子，开口，“天尊可能见过。”
众都一愣，惊讶地看着赵普。
展昭行走江湖这些年一直想见见天尊，但没碰着过，就好奇总黑风城的赵普是怎么看见的。
“不太确定是不是他。”赵普问，“瘦瘦高高身材跟白玉堂看起来差不多，帅的程度也差不多，特别年轻，然后一头银发。”
“是哦！”展昭点头，“天尊看起来应该和白玉堂差不多年纪，顶多稍微沧桑一点点！”
“那应该就是他了吧。”赵普点点头，“黑风城见过他一次，那次和西夏打仗，当天夜里，到城门外观察敌营的时候，看到一个白衣站黑风城的城楼上边。”
月光下看得还挺清楚的，他对做了个手势，似乎是指了指西北边的山谷，然后想走近，他就消失了。后来留了个心眼，派到那个山谷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机关密布。那是们第二天要走路，当时知道的并不多，所以发现了军营里边有内奸。
“所以天尊算帮了一个大忙么？”公孙问。
“没有他那次指点，可能会伤亡惨重。”赵普淡淡一笑，“银发已经很特别，最特别就是轻功高到根本没法察觉他的存，如果是坏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哇……”小四子一脸神往，“原来白白的师父这么厉害啊，好想见一下。”
“这次恐怕见不到吧，他信上不是说去云南了么。”公孙顺手将小四子抱过去，这几天赶路，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小四子缠着赵普的时间比缠着自己的还多。以前这只团子从来都只窝自己怀里，但自从认识了赵普他们一大群之后，小四子就变“野”了！平日不是跟影卫们一起玩游戏，听欧阳少征瞎白活，跟展昭吃东西，就是窝赵普身边打瞌睡，他这个做爹的，已经有了十分严重的危机感！
庞太师这几天因为舟车劳顿，瘦了一点，这几天他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拉肚子，有气无力躺马车角落里直哼哼。
包拯看着展昭费了好半天劲才找出来的卷宗，也有些挠头——这是个什么案子啊，简直离谱。
“唉，展护卫。”庞吉好奇问展昭，“白少侠回天山派处理什么事情？”
展昭才想起太师似乎没看白玉堂收到的那封天尊的信，就告诉他，“天山派的一个弟子死了，挺有名的，叫岳成西，天山派十大高手之一，死自己的书房里，一刀封喉，门还是由内而外反锁的。”
“死了一个徒弟而已，为什么搞到整个江湖都关心这事儿？”
“事关岳成西是已经学成，脱离天山派下山自立门户的弟子！”展昭道，“天山派最近貌似有四年一届的比武大会，天山所有的弟子都会比武分出一个排名。这个比赛是没有级别限制的，就算是新入门的小徒弟也可以参加。比武最后赢的那个就是大弟子，日后有望继承天山派。天山派的排名中原武林十分权威，而且每四年一届的比武都是盛世，会有很多武林士来观摩。根据信上说，岳成西死前，还书桌上留下了一句话：
血染碧水潭，天山派必亡。
“碧水潭……”包拯将展昭找出来的卷宗放下，“这次要调查的案子，也和碧水潭有关系。”
“这个案子是不是杜撰的成分居多啊？”赵普打了个哈欠，“麒麟兽跑出来吃，鬼信啊。”
“可是当日有目击。”公孙将卷宗摊平。
原来这是一桩五年前的悬案。
碧水潭位于碧水山的半山腰上，是整个碧水镇最大，最美丽的一个水潭，水潭四周围有九条瀑布，沿岸红枫围绕。这里之所以着名，是因为传说中，碧水潭里住着一只麒麟。
碧水潭有麒麟兽这个传说都上百年了，最早前朝就有记载，说一个樵夫看到一只麒麟兽从碧水潭里探出头来换气，看到就潜水走了。之后陆陆续续都传说有看到过。五年前，据说有几个途径碧水潭，谁知突然有麒麟兽从水里出来，将这几个旅都吃掉了，整个过程被一个樵夫看见。樵夫跑去报官，官员派来调查，只看到地上的血迹没见尸体。
之后，有客栈的来报案，说几个外地商途经此地住他客栈，上碧水潭欣赏风景之后就再没回来。
官员想找水性好的潜入水底查证，但谁敢啊？据说碧水潭深千尺，于是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之后也没敢再靠近这一片区域。
天山派虽然是几乎囊括了整个碧水山，但惟独这碧水潭空了出来，原因就无知晓了。
但传说就是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麒麟这样东西，谁都没见过。
“会不会只是大点的猪婆龙？”公孙问。
“也觉得有可能。”包拯也点头，“麒麟就太离奇了些。”
“就是。”庞太师躺角落里揉肚子，“有麒麟就表示有貔貅，貔貅不能拉屎啊，可能么？”
众都无语地看着自以为讲了个有趣的笑话嘿嘿笑个不停的太师。包拯很想对着他圆滚滚的肚皮戳一针，看看会不会漏气。
只有小四子很给面子地笑得前仰后合，扑过去揉庞太师的肚皮。太师就去挠他痒痒，他想要个孙想得都快做了病了，可惜，一个儿子一个闺女，谁都不给他生第三代，只好拿小四子解解馋。
“大。”
这时，赵虎撩开车帘子，跟包拯说，“到了熙州府了。”
展昭等都探头往车外望，一眼……看到西边高耸入云的山峰。
“难怪叫小天山了。”赵普点头赞叹，“这山真够高的……”
碧水山上的确有好大一座山庄，通向山庄一条蜿蜒的山路上，竖着一扇巨大的山门，门上“天山派”三个字威武雄浑，很有气势。
只是这块原本红色柱金色顶的山门上，挂着白绸子，还有两个写着“奠”字的白纸灯笼。
赭影和赭影奉命先进城查探，这会儿也回来了。
赭影站窗外告诉众，“天山派昨天又死了两个！”
“什么？”展昭纳闷，“谁？”
“一个叫燕林，一个叫徐飞……”
“燕林？”展昭愣了愣，“是雁荡山的那个高手燕林么？还有那个徐飞是哪个？”
“燕林正是雁荡山的东派高手，是来观摩几天后的排名大战的。据说他是掌门陆峰的好友，每次都来看比试，但今年尽然横遭厄运。徐飞是燕林的师弟，他俩是到天山派的第一批客。两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浮碧水潭上，也是一刀封喉。
众面面相觑——真的血染碧水潭了啊。
“那么白玉堂呢？”展昭探出头到车窗外面，问赭影，“白玉堂哪里？”
话没说完，就感觉身后有戳了戳他，一个凉冰冰，展昭听来却挺顺耳的声音慢悠悠说，“白玉堂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