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即便是最近心情不好的文禛听到胡睿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更不用说是李德明这样的知情,若不是怕失了规矩,只怕就要笑出声了。
如果宁云晋对自己意图不轨,那文禛还真是求之不得,也就不用那么郁闷了。他笑道,“倒是说说看,清扬哪里对朕有不轨之心了？”
见皇帝并没有将这当回事,胡睿着急地道,“皇上,宁大真的不安好心,他从几年前就意图自荐枕席,对您有所企图,您要当心啊！”
“对朕有企图……”文禛低声重复了一遍,怎么觉得这么怪，他狐疑地望了胡睿一眼，不会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吧！他哭笑不得地道，“想得太多了。”
看文禛还是不相信自己，胡睿心一横，便将那长辈叮嘱的话给忘记了。他看了一眼左右，确定只有李德明，便一脸不平地道，“皇上，几年前宁大就对外宣称您是他的童养媳，这难道还不是有不轨企图吗？”
他发现文禛对自己说的话很茫然，连忙解释道，“或许皇上您不记得了，微臣并不是殿试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您的圣颜。当年您南巡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与宁大出现逃难的群之中，而且您好像还受了伤。”
“童养媳……这还是真是荒谬。”文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也算是了解宁云晋捉挟的性子，相信这确实是宁云晋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他笑道，“南巡的时候宁云晋才多大一点，哪会懂这些！真的是想得太多了。”
这事实是太好笑了，文禛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怎么居然会想不起来，要不然早就能拿着这事让那小子老实一点。他脑海里飞快地过滤了一遍南巡那次的事情，结果发现依旧是很正常的两一起逃难，宁云晋悉心照顾着自己，现实与记忆明显有不一致的地方，这反常的情况顿时让他一惊。
他拧起眉头，望着胡睿道，“先将那年遇到朕的事情一一说来看看？”
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胡睿对于自己能够引起皇帝注意十分得意，连忙将那两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文禛将他的话语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一一对应，发现过程的出入并不大，唯一有问题的地方于自己记不太清楚那时候两的对话而已。
同样都是欧侯的传，宁云晋能学到的技巧他自然也明白，文禛顿时知道自己的记忆多半被宁云晋做了手脚，无论宁云晋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是这样的行为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有不轨之心了。
等到胡睿走后，文禛只觉得满心疲惫，他本就是个多疑的，自己的记忆被篡改本应该勃然大怒立刻早宁云晋问个清楚，可是当那是宁云晋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要相信他。
他知道记忆混淆术是不可能将脑海中的记忆完全消除掉的，文禛便一个独坐着将江南时的记忆一遍遍的梳理着。
那个时候自己走火入魔，又受了重伤，吃喝行动全部都要依靠宁云晋，那样一个闹灾的地方，很多大都不一定找的到吃的，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文禛相信没有能比宁云晋做得更好了。
十多天的相依为命，两吃着糟糠野菜，住破庙或者残破不堪几乎不能遮雨的房子里，不可否认正是因为那段一起吃苦的日子，所以让文禛对宁云晋格外宠溺，从那江南回来只后宁云晋对自己来说就是不一样的。
可是现一遍遍的回想着，文禛也想到了一个疑点。这些年他和宁云晋也算是相当亲密了，也就了解了那小子的一些小习惯。比如说宁云晋那个小财迷向来是钱财不离身的，不说荷包里面的那些常备着的银票碎银子，就连靴子里面也常年塞着小卡子、银票、刀片。
文禛对于他这种防微杜渐到有些无语的行为，那时候他一个长内宅的小娃儿哪里需要这么谨慎。为了这事他当初还和宁敬贤讨论过，最终只能当这孩子天生缺乏安全感。
也是那次之后文禛听宁敬贤提过才知道，宁云晋这样的行为是从很小就有的，他虽然不确定洪灾的时候宁云晋有没有这个习惯，但是要他相信那小子身上一点玉器钱财都没有，还真是有点难度。
如果说宁云晋那时候身上有银子，那自己当年那些苦头算是白吃了！
可要说宁云晋有什么目的，文禛还真是猜不出来。当年那一路上，真要说起来宁云晋比自己可是更辛苦，不但要照顾自己，还要到处找吃的、住宿的地方，他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总不可能是为了和自己一起吃苦才故意那么做的吧！？
虽然宁云晋从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喜欢用言语刺激自己，可自己当年对宁云晋应该还算不错的，除了那件事……自己好似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而那事易成捂得那么紧，宁云晋应该不可能会知道。
更何况文禛相信如果宁云晋真知道那事以后想要对自己不利，当年完全可以选择不救自己，又或者趁着逃难途中下手，自己那时候内力全失，如果他想对自己不利，机会简直多得无法想象，那时候宁云晋的年纪那么小，谁会相信他有杀的本事呢！？
文禛想了半天，怎么都猜不出来宁云晋为什么要那么做？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索性起身直接前往宁云晋的住所，准备去询问那个罪魁祸首。
他悄悄的绕开守卫，却发现房里没，反而是偏殿亮着灯。透过窗影可以看到一坐一站的两个影，见有外，文禛只好屏住了呼吸，翻身跳到了梁上，从顶上绕到了偏殿的侧上方，殿中的情况一目了然。
这偏殿平时是用来吃饭，安置着一个圆桌。此时上面放着四五个凉菜和几坛子酒，而宁云晋正坐凳子上若有所思的拿着杯子。
他脸上那哀伤迷茫的表情，让文禛心中一痛，只恨不得能立刻跳下去抱着他。想着秦明估计应该知道两的关系，他便准备付诸行动，这时候秦明却先动了。
只见秦明一把抢走宁云晋手中的酒杯，“公子，您不能再喝了。”
宁云晋看了他一眼，索性抓着酒坛直接仰头饮了一大口，“别管，去，再给抱两坛酒来。”
“公子，您已经醉了。”秦明为难地道，“再喝就要伤身了。”
宁云晋确实醉了，他今天只想喝个痛快，并没有可以运功逼出酒劲，因此这个没有经过酒精考验的身体早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他此时想找倾吐一番，双眼迷蒙地望着秦明道，“说长大了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
只要他不继续喝酒秦明心里就大喊老天保佑了，他实是拿宁云晋的固执没有办法。这样无的时刻，秦明才敢露出怜惜的神色，“公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按理您连弱冠都没到，还是个孩子！”
“孩子，呵呵……”宁云晋哈哈大笑着，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秦明从小就伴着他长大，哪里看到过宁云晋这样悲痛的样子。他慌乱的掏出帕子，连忙给宁云晋擦拭，可那泪怎么都擦不完。
“还记得小时候总爱睡觉吗？”宁云晋的焦距遥望着远方，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什么。
“记得，自然是记得的。”秦明答道，“那时候老爷以为公子您身体出了问题，还催着请了太医。”
“父亲总是只顾着操心别，他的身体才是最不好。”也许是因为提到了宁敬贤，宁云晋看着精神好了一些，泪也终于止住了。
他这样对宁敬贤毫无保留的信赖让文禛嫉妒得心里发狂，却听宁云晋呢喃似地道，“说死了究竟有没有投胎这样的事情？那时候一睡觉就会做梦，梦到前往一个神奇的世界，们可以千里之外通话、能够坐上可以飞的交通工具，即使环绕着整个世界一圈也只要一天的时间……”
宁云晋的本意只是纠结自己重生的意义究竟何，毕竟如果不是多了两世的记忆，自己也就不用这么纠结，只怕活得会更自，而不会像现这样茫然。
他最初只是按照父亲与爷爷的希望，“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想要为大夏做点事情，可是如今和文禛一起之后，这样的初衷势必会受到影响，迟早自己两者之间要二选其一。
宁云晋不想让真心疼爱自己的家失望，却对那个为了自己而做出许多改变和妥协的文禛同样割舍不下……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犹豫与颓废落房中另外两个眼里完全是另外的意思。
光听他的描述，那样的世界岂不就是传说中的极乐世界，偏偏宁云晋的表情又不见一丝生气似的，秦明与文禛不约而同地想歪了。
秦明抓着宁云晋的手，焦急地道，“公子，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您想想朝廷，还有那么多您提出来的事没有做完……”
宁云晋沉浸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秦明的焦急，只是摇了摇头，“皇上英明神武，比聪明的也不是没有，离了，大夏依旧还是大夏。”
“那您想想老爷，想想老太太，想想老太爷，他们都那么疼您，若是您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宁云晋继续摇头道，“宁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孩子。”
秦明都快急哭了，抓着宁云晋的手臂，带着哭腔道，“可是白发送黑发那可是天下一大悲，您怎么忍心啊……”
宁云晋这才反应过来，两说的话题似乎越来越歪了。这时候他心里也有了决断，他望着秦明道，“说还是孩子对吧？”
秦明摸不着头脑的点头，“寻常家的子弟，到您这个年纪还读书呢！”
“那孩子就该有任性的权利吧！”宁云晋眉头一挑道，“去，将房里那个红木匣子拿来。”
见秦明应了一声出去，文禛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红木匣子他并不陌生，而是宁云晋送给自己那尊盘龙印章。
虽然东西早就已经送给了自己，可那是一枚收藏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偶尔得了上佳藏品也都是与宁云晋一起欣赏，所以索性将东西放宁云晋这里。这枚印章不但是宁云晋送自己的第一份礼物，也是堪比大师杰作的雕品，文禛甚至舍不得登记入册。
那一方印章承载着两曾经拥有过的那么多美好回忆，他这样沉浸自己的回忆中便迟疑了，还没等文禛露面，秦明就已经捧着匣子走了进来。
宁云晋一接过那匣子，就猛地朝着地上一摔。
匣子被摔成两瓣，那方印章翻落出来，秦明弯下腰就想要去捡，“公子这可是您辛苦了好久才……”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宁云晋一脚就将那印章朝着墙上一踢，“王八蛋，老子都不要了成吧！”说完他便袖子一甩，头也不回的离开。
文禛只能怔怔地看着那印章重重的砸墙面，接着又摔落到地上，虽然没有彻底粉身碎骨，却明显的摔成了个四分五裂。
宁云晋的话让文禛心里发寒，他实不明白，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争执，怎么最后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