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的宝贝儿子,来,给妈看看!”
九又四分之一站台上,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拥有显然是来自另一个东方大陆血统的黑发女优雅地张开双臂,远处,一个穿着深绿色长袍的小男孩将手上的箱子往地上一扔,撒开步子就往母亲怀里扑去,格雷特夫被撞得优雅地退了几步,绾发上的金簪微摇。
“……的老天爷,连箱子都不要了。”格雷特先生郁闷地嘟囔着,绕过抱成一团的母子儿子,从西装裤口袋里摸出魔杖,挥了挥,沉重的箱子漂浮起来悬空距离地面半米的位置上。
“让看看,斯科皮,哎呀,儿子——”格雷特夫双眼微微张大,精致的唇线向上一勾,戏谑地说,“变胖了。”
斯科皮嘟嘟嘴,不满意地说:“难道不应该说‘儿子,变高了哟’之类的吗?”
“……可是没有。”格雷特夫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挥着魔杖的格雷特先生走到母子二身边,正好听到这个对话,他沉沉地笑了起来:“只往横的长了是不是?”
“哦,爸爸,真讨厌。”斯科皮埋怨地说,从母亲怀里脱离,和父亲来了一个拥抱之后,他总算看见了站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另一个。
斯科皮愣了愣,脸上立刻显露出一丝幼稚的任性,看着站母亲身后那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扬起小小的下巴,骄傲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喂,来干嘛?”
那个身着合身的道家术袍少年似乎并不乎受到冷待遇,清俊的脸庞始终保持温和的神情,此时,他笑眯了双眼,倒是吸引了不少姑娘的回眸,可他似乎并不乎这个,只是与斯科皮黑色的双眸对视,缓缓道:“来接呀。”他摆着畜无害的表情,笑眯眯地回答。
“——儿子,说真的,还指望能爸爸口中那个高雅的学院能变得有礼貌一些。”格雷特夫责备地说,“闻信这个暑假会一直待咱们家里,这是外公的主意,不许跟他吵架,当然,打架更不允许。”
“什么?!噩梦!——打架?什么时候不是他单方面殴打?!”斯科皮不可置信地嚷嚷,将手从母亲柔软的手里抽了出来,摸索着往口袋里掏出火红色的魔杖,他恶劣地从后面戳了戳他大师兄的腰,说,“可是学了一手的,这个暑假别惹,否则咒到下个星期。”
闻信闻言一怔,笑容反而加深,伸出手拍了拍比自己矮上足足一个脑袋的师弟毛茸茸的脑袋,低沉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磁性:“格雷特先生说,学校之外不可以使用魔法。”
斯科皮猛地扭脸看向他的爸爸:“不可以吗?”
格雷特先生微微一笑:“不可以。”
“哦——真该死——可是为什么他比还清楚!”手一指,直直指向不远处少年的鼻子,后者依旧笑如春风地回望他,然后默默地收回视线,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有什么事会不知道……”
斯科皮哼了一声扭开脸,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
闻信淡然地继续道:“……比如就非常清楚,从五岁才开始不穿开裆裤。”
斯科皮:“………………………………滚。”
……
借用了魔法部位于伦敦国王十字火车站的飞路网,斯科皮直接回到了自家大宅——说实的,他讨厌飞路粉这种旅行方式,他听了父亲的话,将胳膊肘紧紧地夹身体两侧,感觉无数个壁炉他面前飞快掠过,一阵翻天倒地之后,感谢梅林,他终于停了下来,从家里壁炉爬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垃圾桶好好地吐一下。
闻信稳步跟他之后自壁炉里走出,优雅地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紧接着少年动作一顿,似乎有所察觉敏锐地抬起头,随即放松下来对坐沙发上的老头展颜微笑:“师父”。
老头嗯了声后捋捋胡须,满意地对他的爱徒点点头。然后黑着脸转向他那个坐地上抱着垃圾桶干呕的孙子,无奈道:“瞧瞧那点儿出息。”
斯科皮对他外公摆摆手,上气不接下去地说:“别闹——呕——”
又一声“嘭”地轻响之后,格雷特夫妇先后从壁炉里走了出来。格雷格夫看见盘腿坐沙发上悠闲地刮着茶碗子的老头,不满地埋怨:“爸爸,光坐那里怎么就不能给斯科皮去冰箱里弄点山楂水?”
面对女儿的责备,温子翁毫不愧疚地耸耸肩:“他让别闹他。”
因为想着要回家,一早上什么也没吃现反而成了好事,只能干呕反胃的格雷特最后终于放弃从胃里倒出些什么,垃圾桶一扔脱力地躺家里冰凉的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说:“哎哟,吐不出来。”
凉飕飕的东西猛地贴上他的面颊,他被冰的一个哆嗦从地上弹起来,定眼一看,闻信正蹲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杯黄褐色的液体,少年努努嘴:“喏,山楂水。”
“总算干了件好事。”斯科皮嘟囔着接过水杯。
“俩明明只差了三岁,但是心里年龄却像差了一个世纪似的。”格雷特夫温和地说,她慈爱地望着面容俊秀的少年,“谢谢,闻信。”
“不客气,大师姐。”闻信微微眯起眼,借着微笑开来。
温子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他讨好地朝孙子招招手:“来,宝贝孙子,来给外公看看!”
“啧,刚才还嫌弃不如闻信来着。”斯科皮从地上爬起来,走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还软,他发誓下辈子他也不再想体验这种讨厌的旅行方式,他宁愿用麻瓜的方式乖乖地坐轮船,然后再转火车回家。老老实实地坐沙发上任外公揉捏脸颊,最后,老满足地叹息一声,收回手。
斯科皮翻了翻眼睛,挺欠揍地眨眨眼状似天真地问:“呀,外公,怎么不去揉家闻信呢?”
老头笑嘻嘻地回答:“哎呀,那可不敢哟,大师兄那么俊,揉坏了那些师姐们非拆了这把老骨头不可。”
一句话成功地让斯科皮黑了脸,彻底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郁闷地转过身。格雷特夫和格雷特先生坐另一个沙发上,这个时候,她抬起手看了看腕间的表,点点头:“差不多是时间了,去准备晚餐。”
温子翁老头喝了口茶,淡淡地吩咐:“闻信,带师弟出去走走。”
“才不要跟他出去‘走走’呢!”斯科皮抗议。
老头双眼转了转,最后还是无奈地说:“听话,和爸爸有话说。”
斯科皮显然不信地坚决摇头:“骗,们俩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啊!”
“这个真的可以有。”格雷特先生松了松领带,“还是很重要的事。”
“才刚回家!们就把往外赶!”斯科皮“噌”地站了起来,埋怨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重要的事儿呢!德行!”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院子里走,顺便用力带上门,闻信犹豫了下,也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跟他身后。
格雷特先生目瞪口呆:“这是像谁啊?”
“可不就像碧华。”温子翁笑嘻嘻地望着他的洋女婿,“她小的时候啊,哪天要是不摔门都睡不踏实。”
……
走进门前家中小院,斯科皮觉得自己很久很久没有来到这里了似的。比不上霍格沃茨的温室那样种满了神奇特别的植物,但是铺满了鹅卵石子的小路和池塘里悠然游动的几尾红鲤鱼却让他感觉到了特别的归属感。盛夏时节,院子的一棵玉兰花开得正好散发着阵阵浓郁的花香,高大的树下,趴卧着几只黑色的土狗,见有来了,警觉地站了起来,看见了斯科皮身后的闻信之后,呜咽一声,又乖乖地卧回原地。
这让斯科皮想到了西里斯·布莱克,原本因为回家而变得放松的心一紧猛地往下沉了沉。
漫无目的地走鹅卵石路上,斯科皮茫然地抬头,前院大门此刻正轻轻地掩着,他知道,推开那扇木门,往外就是通往茅山派修炼地的小路,这条路什么时候修的?……不记得了,总之好像已经隔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忽然,身后传来淡淡的询问将他游走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只三足龟给谁了?”
斯科皮回头一看,闻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他的身后,脸上收敛起了笑,这样的他相比起平日里的平易近,显得有点冷漠。说话的时候他没有看着斯科皮,视线投放玉兰树的最低枝头的一个待放的花骨朵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斯科皮无语半响。
闻信这才收回目光,微微蹙眉:“废了老鼻子劲儿才把它弄回来的。”
“呃,是嘛。”斯科皮哈哈干笑俩声,“那……辛苦了?”
“其实不说也知道。”闻信轻哼一声,“看见了。”
斯科皮脸上僵了僵,脸皮都快碎成一块块地掉到地上去了:“什么?”
“看见了啊。”少年撇撇嘴,露出一丝不屑,“那个男孩头发颜色真奇怪,染的吗?”
斯科皮想了想德拉科,心想要是知道有这么怀疑他的发色,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掏出魔杖给他来一个恶咒什么的,想着想着,嗤嗤笑出了声:“……不是,应该是天生的。”
他没注意到,他的大师兄眉皱得更紧了些,眼中的笑意完全退散而去。沉默良久,略微冷漠地说:“国外一年,本家的东西都忘记光了吧?”
其实本来就是半桶水啊大哥——不过斯科皮没敢吱声,时不时抽风变得严肃起来的闻信还是比较可怕的——要不二师兄三师兄他们怎么那么怕他呢,呸。
闻信伸出一只手:“来比划比划。”
斯科皮眨眨眼:“啊?”
“检查下的功课。”
“……哪?”
“这。”
“这?!”
“嗯,现。”
“现?!”
“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
斯科皮干笑着后退两步,从腰间摸出两张符纸夹手指间——
闻信脚下一动,缓缓地划出一个陌生的局,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那个装符纸的袋子哪来的?”
“……碧翠的主。”
“碧翠是谁?”
“那个三足龟。”
“哦。”闻信淡淡地应了,音落的那一刻,手飞快地做了个诀——
“天雷!”
头顶乌云密布,狂风夹着一阵浓烈的玉兰花香袭来,斯科皮微微眯起眼,手中的符纸燃起青白色火焰,他撑起有效的土遁之前,一道强大的雷猛地劈向地面,雷光将地面照得一片光亮,异常刺眼,斯科皮狼狈地往旁边滚去啃了一嘴泥——
“轰隆——”一声巨大声响,斯科皮感觉右手臂传来一阵麻酥的痛感,他手上另一张符纸燃起黄白色火焰,然后他来的急出声之前,少年清冷的嗓音再起响起——
“泰山!”
一层巨大的泥土屏障自他身边翻起,挡住了落地之后迅速向外扩散的雷泽。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一双有力的双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向低头一言不发替自己拍着身上泥土的少年,斯科皮吐掉口中的沙子,一把扳住略显消瘦的肩叫道:“刚才那是左雷局?”
“是,霹雳镇邪,代表天雷。”闻信似乎又恢复了之前温和的样子,他直起身子,缓缓地说,“第二下叫‘泰山’,巨山压顶,拔起泰山高万丈,压倒千邪并魍魉——”
说着,他顿了顿,扭开脸:“算了,说了也不懂,差点忘了连初级法术入门那套书都还没看完。”
“喂!”斯科皮额角青经凸起。
就两僵持之时,从后山练习场的方向,传来一声震天的兽吼,那吼声堪比龙吟,绵长威严。
闻信的脸色变了变,猛地扭头,面色苍白地望向后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