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四季
这一次，没有躲避,哪怕凯厄斯的力度失控得要掐碎的手指骨。
“这是的意愿,凯厄斯。”
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任何该附加的小情绪,不甜美也不煽情。
但是凯厄斯却被这句话撕裂开了冷硬的外表,他的脸部表情很凝固,一丝改变都没有。
却能感受到他周身那种遭受到巨大打击,无法忍受到接近崩溃的痛苦。
他红色的眼睛腥浓如血液,沉重的湿润吞噬了瞳仁中央的黑暗,血都要漫出他精致的眼眶。
“如果现就要选择死亡或者转换,那么会卡莱尔的见证下,将不接受转换而选择被们拧断脖子。”清晰而快速地继续强调自己的选择,就好像说的都是实话,悍不畏死大义凛然坚强疯狂，就是牺牲自己也不接受他。
必须这样催眠自己，赶鸭子上架的演技，稚嫩拙劣得可以。
就算说的都是谎言，也要不露怯地认定自己说出来的都是实话。这对来说不容易，有时候连实话都说不好，别说是谎言。
而且，凯厄斯真的要掐断的手了。
他很轻地重复的话，“将接受死亡。”这句话变成了凌迟他的利刃，而他的样子就好像是自杀的勇士，还要将这把刀子狠狠插入自己的身体里。
除了手指被他捏得很痛外，完全无法感同身受他的那种崩溃感。
但是承认，凯厄斯可能，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
如果吸血鬼的感情确实如卡莱尔说的那么深厚，那么哪怕只是一点，至少……还有挣扎的机会。
“是的，将选择死亡，绝对不改变。”高声强调，不顾一切地地不断强调，压下脑子里其余任何多余的念头，努力要让他深信的话。逼迫自己去凝视凯厄斯的眼睛，他的表情已经彻底废了，连一丝石头的裂痕都没有的面具。只能他眼睛里看到他企图隐藏的情绪波动，调动起身体里的怒气，让自己声音里的恨意更加明显可信，“如果要强硬转换，那么将开始憎恨。”
就像是爱情一样，对于如何彻底恨一个也很陌生。但是这不影响的发挥，只要说得自己都相信就可以了，所有演员都拥有这种基本技能。
“闭嘴！”凯厄斯无动于衷似的面具被完全砸碎开，碎裂的的速度从他的嘴角开始，他勃然大怒地露出牙齿，怒火燎原他失去平静的脸孔上爆开。
这让他似的外表完全失去说服力，冰冷一族的冷酷兽性全部显露出来。
很久不曾感受到的吸血鬼生物压制，他的无法自控中肆无忌惮地开始蔓延开。
天性上的弱势要抵抗他的强势压迫，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脆弱的抵抗机制，不足以让凯厄斯的盛怒下悠然自得。
的大脑还没感受到害怕，身体反应就提前颤抖起来。这种分裂症一样的情绪，让无法正常地说话，声音也微弱下去。
“这是们的法律，可以选择。”真是不要命的挑衅，开始躲闪地重复。
他的怒气让四周的气温直线下降，森冷包围了，才知道电影里面那些玄幻一样的杀气实质化，竟然真的能现实里出现。
吸血鬼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居然还有空去想这种事。
“不能选择死亡，没有死亡的权利。”凯厄斯勒紧的手，不容躲闪开，他的力气大到可以将连带椅抛出去，这种力量超越了的承受能力，大叫出声：“凯厄斯，放开。”
凯厄斯被的声音惊到，这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对于的感受会看得那么重要。的手指被他捏得红肿起来，刺痛让无暇去抵抗他的怒火。
他立刻松开伤害的手，自厌恶的恼怒出现他已经够混乱的表情里。
“这是们的法律，忘记了吗？知道了沃尔图里的秘密，知道们吸血鬼的存，这个世界的法律不就是要选择死亡吗？是执法者，凯厄斯。”也被逼到要爆发了，说起怒气并不比他少，压抑到最痛苦的时候，甚至觉得不恨这个混蛋一样的吸血鬼都是圣母。
说要死，说必须转换，说没有死亡的权利。什么都是说，什么法律都是定，反复无常卑鄙无耻的神经病。
无数次都想这样骂他。
“不，克莱尔，改变想法。”凯厄斯那种居高临下，已经根植他骨子里的蛮横命令态度又跑出来。他的语气是那么冷硬，不允许反驳。“立刻，改变掉这种选择。”
“不改，难道要枉法徇私吗？”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勇气跟凯厄斯吵架，看起来还吵得赢他，真是世事荒诞。
最可怕的改变是凯厄斯不敢强迫转换，他怕恨他。
“会死，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他的外强中干已经很明显，不知道他想象了什么，那种疼痛不堪，甚至比卡莱尔假如艾思梅的爱不他身上还深刻入骨。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是多么尊贵孤傲，不可一世，话语里面充满了被摧毁的零落破碎。他单膝跪面前，只是为了能真正平视缩椅子里的。
不乎地看着他，其实心里紧张得不知怎么反应。“没有选择，是逼，说过这是法律。”觉得自己都快要装不下去，没有告诉卡莱尔自己的选择，这也不是唯一必须选的路。但是知道，如果无法说服凯厄斯，那么将连最后的后路都没有。
卡莱尔说只要两票，两票就能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可是阿罗那种家伙不是谁都能说服的，而马库斯不了解。
只有凯厄斯，如果的死亡能逼他放离开，那么必须自己争取。前提是，他真的喜欢。
“有选择，克莱尔，除了死亡外有无数个选择权。”凯厄斯已经不顾一切要说服，说服放弃死亡的决定。
“不要成为一个草菅命的吸血鬼，是类，不能接受自己的生命必须要从原来的同伴上攫取。会厌恶自己，不要成为杀凶杀，讨厌成为这种伤害无辜的生物。”激动起来，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话音带着难过的哭音。
凯厄斯永远都无法理解，谋杀会给带来什么样的阴影。只是一个普通，没有那么强大的心里素质来忽视掉那些死去的，愧疚将成为心里最严重的创伤之一。
要怎么说服自己那么容易去选择成为吸血鬼，明知道吸血鬼对于血有多渴望，就算素食也会失控的情况下，要怎么才能那么轻易地说服自己，用转换来逃避这种内疚感。
只要成为吸血鬼，那么就有可能会失控而去攻击类。无时无刻都不恐惧自己会变成真正的杀凶杀，为什么要接受那种生活，那种黑暗无光，没有一丝阳光的漫长生命。
这对来说是山穷水尽无法可选的末路，而不是选择。
“排斥？”说的话似乎对他造成巨大的打击，他惨白的脸孔甚至不需要任何点缀性的形容词，谁都能看出他紧皱的眉头，因为忍耐悲伤而下压的痛楚。
也许该说出更残酷的话来打击他，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要怎么出口。如果明知道自己的话语能伤害别，还要故意去伤害他，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恶魔那样丑陋黑暗，可是这种机会不会有了，让凯厄斯放弃让转换的决定。努力了几秒，终于压下混乱的念头，轻声地回答：“是，讨厌。”
很简单的一句话，凯厄斯有些茫然地看着，失去了他平时所有高傲冷漠的自信，嘴唇上薄弱的艳红是他脸上唯一鲜明的色彩。他咬着牙，嘴唇有点颤抖，红色的眼睛里湿润浓郁更甚。
他已经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悲伤，看到他伸出手，手指有些透明，很缓慢地碰触到的脸孔。真像刽子手，谋杀他。
他的指尖几乎没有用任何力气，就滑过的脸颊，然后看到他手指上有水汽。
才发现哭了，眼泪盈满从眼眶里掉下来。有些慌忙地用袖子立刻擦掉，担心凯厄斯看出的色厉内荏，闷声加重语气强调，“无法改变的选择，凯厄斯。”
他沾满泪水的手指狠狠一攥，紧握成骨节突出的拳头。然后凯厄斯深深呼吸起来，后知后觉才到来的愤怒，他湿润的眼睛里燃烧。他的厉声质问更像是一只受伤的狮子大吼，“克莱尔，非要亲手将杀死吗？”
“那就杀了！”喊得比他还大声，惨的是刚止住的眼泪又冒出来。这让很恼火，哭哭啼啼的一定没法让凯厄斯真正相信的选择。
边拼命加快速度擦眼泪，边维持着一张恶脸不断地说：“这是法律，要遵守。”其实很担心凯厄斯会无赖地告诉，他才不管什么法律就打算关一辈子，对于这个家伙的恶劣性格，一点信心都没有。
这种跟他对着来的话触到了他的逆鳞，凯厄斯骤然跃起后退，他气到一拳轰向石头墙壁，坚硬的大石块立刻被崩碎。他的瞳孔紧张地缩着，呼吸间都像是从胸腔里冒出的火焰来一样凶狠。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紧贴着墙壁站大厅另一边死盯着。
被他瞪到后背发麻，寒毛直竖。突然觉得谁也救不了，就这蠢样。
凯厄斯的情绪波动很大，他的手贴墙壁上，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因为平整的石头已经他的碾压下，深黑的裂痕不断延伸开。
他发泄抓狂的怒气，不让自己越过大厅来到身边。
们中间隔着从石头缝隙里逃出来的阳光，恍惚间似乎回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同样的光河流淌而来。
这种浮光掠影的回忆碎片很快就消逝而去，更像是跟什么野兽虎视眈眈地对峙。
凯厄斯仿佛隐忍着剧烈的愤恨，这对他来说几乎是遏制不住的痛苦。红色的眼睛让一种深浓的漆黑代替，落日被黑夜吞噬的快速，眼睛亮得惊。
木讷地双手抱着膝盖，坐椅子上，哪也不敢动地将脸低着，只露出两只还带着泪水眼睛看着他。这种状况很像是掉到野兽笼子里，野兽跟面面相觑地怒目而视。
差别是野兽很厉害，而只是虚有其表的食物。
凯厄斯一直等改变主意来安抚他的情绪，他表情有些狂乱，浑身蠢蠢欲动想冲过来撕碎，每次这样都能听到那些石头他的力量压迫下，可怜的哀嚎碎裂声。
他抿直嘴，愤愤不平的神情甚至接近可怜。
咬牙，甩都不甩他。
凯厄斯立刻冲动地继续捶石头，碎石如雨落。
这墙是沃尔图里的，一点都不心疼。
他气得咬住嘴唇，突然惊险地化成一道黑色的闪电，衣角割风，朝快速冲过来。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他的手已经卡住的脖子，将按到椅背上。
冰冷比疼痛还先袭来，呛咳出声，觉得他是想用白色的手指割断的动脉。
反抗地抓住他的手腕，跟脆弱的血肉之躯比起来，他的肌肉更像是用最坚硬的材料制成的攻击性武器。
毫无胜算，被他掐死算了。
凯厄斯出现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扭曲表情，他压抑过度的嗓音让他的话语变得浑浊阴暗。“克莱尔，真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他眼底的难堪与伤痛一闪而过，声音越来越低沉，重复着不懂，几近呢喃喘息。
然后他放开对的挟制，一步一步往后退开，他疯狂地压制自己不重新冲过来，几乎都不敢看他的表情了。
退开到一定的距离，他猛然转身，整个杀气腾腾形似一把开封的利剑，就这样走出去。
紧绷过度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用百米跨栏的速度跑了一万米的疲倦，铺天潮涌漫过全身。抱头将脸藏手臂里，冰冷的眼泪还残留脸上。
想自己尽力，这是可以做到的极限。无论最终的选择是什么，也不管凯厄斯最后会不会亲手掐死，都……尽力了。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用伤害他来达到目的的方法，让想哭。
还没颤抖完，一声沉重的巨响耳膜里炸开。惊悚地抬头，发现是大厅外面的那扇黑色大门被关上。
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一定是去而复返的凯厄斯。而且他关门用脚踢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声音，他很清楚，这门关上了就算没锁，这点小身板的力气别说打开，就是想动摇一下门板都不可能。
才反应回来，除了变成吸血鬼跟被掐死，其实他还可以厚脸皮地关着。
作为一个执法者，想凯厄斯是不可能随意忽略法律的，突然之间对于他会严明执法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凯厄斯跑了就没回来，德米特里期间来过一次，单手托着一个餐盘，上面依旧是清淡的养病营养餐。他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放到桌子上，脚很不安分地晃了晃，或者脚尖直敲着地面。
他绝对是一只多动症的吸血鬼。
“快吃吧，以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了。”德米特里将手弯到身后，挑挑眉毛，歪着嘴说。
也许他只是想安慰，虽然说的话更像是恐吓。
“如果觉得这些玩意不好吃，嗯，立刻去换厨师。山下附近的餐厅厨师应该不错，现去抓回来，赶得早还能做顿下午茶。喜欢下午茶吗？这也是类才有的习惯，觉得吃得有点多。一天要吃好几次不太科学，而且看起来也不怎么健康。”德米特里话唠一样，顿时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他不时地动动脚，或者耸耸肩。
无语地拿起勺子，继续舀汤喝。
厨师要用抓的？非常感谢他的好心地连忙推辞，“很好吃，谢谢。”别去祸害另外一个厨师了。
“那就行，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说，知道的，们很少长期接待类。可是什么都不说，要安排很麻烦。应该试着，多要求一点。”德米特里换了只脚敲地面，他明明想维持面无表情的严肃，却不知道脸部神经搭错了哪里，时不时就会抽眉挤眼。
哦地虚应几声，却见德米特里颇为期待地看着，恨不得立刻要求什么。
这个家伙可能是没什么事情做，整天看大门，所以无聊疯了。
努力地想了想，终于开口要求，“帮关一下门就可以了。”反正无论是开门还是关门，都跑不出去，搞不好凯厄斯回来看到门是关的心情会好点。
德米特里点头，转身走出去，他将门轻松关上前还伸出头，对吃东西的说：“沃尔图里好久没有新来的，忘记说一声欢迎。”
他觉得不会死，还会成为他的同伴，真是一个热情友好的同事啊。
恨不得将勺子丢过去，扔到他脸上。
吃完饭发了会呆，又看了看书，大厅转悠了好几圈当锻炼身体，然后还凯厄斯的工作桌子上找到笔跟纸。
涂鸦，画一些花花草草来转换心情。
后来看着鹅毛笔扭扭曲曲的线条，大脑放空了很久，才提笔另外一张新的纸上开始写字。
亲爱的c：
最近还好吗？忘记将礼物寄给，秋天到了，遮阳伞对来说可能没有多大的作用。
现意大利旅游，这里是见过最有历史气息的地方，连石头缝隙里长出的草都有一段可以追溯的故事。
会喜欢这种地方，就如同喜欢福克斯那样。
出来得越久，就越是怀念那个温带森林里的小镇。十月份的雨水将从云层上坠落到的屋檐上，静谧的黑夜与绿色的森林，将永远围绕四周。
查理大概会很生气，因为出来太久了，他钓鱼的时候没陪他。他总是这样说，其实他的老朋友一点都不比少。
能有个家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以后会好好学习，考上华盛顿大学，那里三四月的樱花真的很美丽。然后大学期间交几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幸运的话会谈恋爱，他会是一个不错的男，当然他首先是……
……写到这里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有点鼻酸，觉得自己真是无聊。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墙壁碎裂而下的石头陪着。
时光慢悠悠地随着逐渐远去的阳光，一路不回头地走过去。
的笔尖又开始亲吻着白纸，想象自己是一个意大利旅游未归的游客。
：他也许是独子，父母健。也可能有一个妹妹，单身家庭。
他会爱，就算性格有点跟不上潮流。也会爱上他，跟他牵手走过们青年期。努力工作，会有孩子。努力教育他长大，时常带他或者她去看望查理。来到中年期，孩子长大，让他翱翔飞翔去。会牵着他的手，继续走下去。
老了，们可以重新回到最初的地方，福克斯的冷杉树茂盛地成长。朋友，亲，跟他一起坐着看落日余晖。
四季的生，不曾体会过的生命。能健康地活着看到生命的尽头，跟所爱的。
c，这是热爱的世界赠与，最珍贵的礼物。
最近还好吗？
老是生气会长皱纹，美好的东西俯拾皆是，笑一笑会长命百岁。
的朋友，克莱尔。
……
坐椅子上，笑起来。“哎，真是无聊。”
然后将写好的纸揉成一团，那些墨字通通被挤压得不成样子，往身后一丢，就淹没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籍里。
阳光依旧沉默，爬到的脚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