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喂,不管她真的好吗,”坐客厅的沙发里,苏傲凝叼着烟,看向依旧跪外面的曾以恨。听到她的问题,池清没有回答,而是把手里的资料扔桌上,缓缓走到落地窗的窗前。
天气逐渐阴沉下来,即便早就知道今天会下雨,但是当雨水真的倾盆而落时,池清还是皱起了眉头。她讨厌下雨天,更加讨厌这种乌云密布,找不到太阳的天气。眼见细密的雨丝从小变大,由少变多。池清拿起放门口的雨伞,走出去。
“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头顶的雨水骤然不见,身体也恢复了一些温度。听着自上方传来的声音,曾以恨抬起头,看向站自己身边的池清。因为雨里跪了许久,曾以恨那头妩媚的卷发被雨水打湿,粘她的苍白尖瘦的脸上。深褐色的眸子没了往常的妩媚与诱惑,反而充满了茫然。这样的曾以恨,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无助且无知。
“听不懂说什么。”过了许久,曾以恨才吐出这么一句话。她扶住旁边的墙站起来,却又跌跌撞撞的再次坐到地上。从陆蔚来离开到现,她已经水泥马路上跪了几个小时,会这样是很正常的事。
“曾以恨,和说过,的任性会毁了的一切,乃至伤害身边的。现,会有这样的下场,全是自作自受。”池清自认不是个好心的,也不会做出下雨天替别撑伞的举动。此时此刻,她站雨中,为自己撑着伞,对曾以恨说着狠毒的话。或许,这一幕看上去很残忍,却只有当事知道,其中的用意是什么。
听过池清的话,曾以恨笑了出来,且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用力。那个笑,声嘶力竭,毫不保留,就好像要把内脏都笑出来一样。然而,哪怕曾以恨已经笑的那么努力,却还是没办法让池清感受到丁点快乐。
“池清,根本就不懂,又有什么资格来说?”
“没错,是不懂。不过,拿做幌子,已经很久了。”
“什么幌子?不明白的意思。”
听到幌子两个字,曾以恨变得有些紧张。看她把头扭向一边,池清走上前,伸手把她的衣领攥住。那力道很大,生生把曾以恨的身体都给拉扯起来。失去墙后的支撑,曾以恨就只能依靠双腿的力量站那里。她细瘦的两条腿不停打颤,膝盖的地方甚至变成了深红色。即便如此,池清也不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道。
“曾以恨,既然喜欢蔚来,就不该做那些无聊的事。现,她找到了爱,希望不要再招惹她,对着她造成不利的影响。”
“不利的影响?觉得,害她?”听到池清这句带着警告意味的话,曾以恨反问道。
“不是吗?”
“放开!”忽然,曾以恨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使出全身的力道把池清的手扳开,将对方朝后推去。然而,曾以恨的力气本就没有池清大,如今淋了这么久的雨,又跪伤了膝盖。她这一推,并没有推开池清,反而使得自己摔倒地上。
雨水混合着泥水溅身上,瞬间便把曾以恨狼狈的模样弄得更加凄惨。池清皱起眉头,想去扶她,却被曾以恨用眼神瞪得停下了动作。“池清,不要以为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就算不说这些,也知道该怎么做。”
一直都很清楚,什么才是对她最好的。否则,也不会离开她。
看着曾以恨渐行渐远的背影,脑海里回荡着她说的话。池清愣了愣,随即,把视线挪向别墅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她看到了坐沙发上的白沫澄。此时此刻,这正安静的坐那里,怀里抱着熟睡的酥酥,眼眸里满是数不尽的暖意。
当记忆的阀门再度开启,即便心里告诫过自己,要彻底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可是,若记忆能那样轻而易举的被忘记,也就不会那么珍贵。不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白沫澄来说,昨晚发生的事就犹如一场现实与虚幻交织,苦痛与美好并存的梦境。真实,却不能触碰。
直到今天起床,池清都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对白沫澄做出那种事。看着窝自己怀里正熟睡的,精致的眉眼,白皙的脸庞。这张脸和自己是那么相像,就连皱眉的神态都如出一辙。就是这张脸,时刻提醒着池清,这个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唯一一个亲。而自己,却对这个,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白沫澄年轻稚嫩的身体是一种诱惑,她什么都不用做,更不需要舞骚弄姿,就具有足够的吸引力。池清喜欢拥抱白沫澄的感觉,也喜欢亲吻她,汲取她口中的甘甜。更爱听她沉重而凌乱的喘息,睡梦中无意识的浅哼轻呢。
曾经,池清只把白沫澄当做一个女孩来看待。经过昨晚的事,池清却再没办法以曾经那种单纯的眼光去看待白沫澄。她眼中,白沫澄变成了一个女。是自己亲手而为,即便没有彻底要了她,但自己还是用另一种办法,使白沫澄为她绽放。
视线落对方坦露外的脖颈上,看着那道被自己咬得发红发紫的吻痕,池清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用了那么强的力道。她不知道自己昨晚所做的事会不会被发现,而白沫澄看到这个痕迹又会想到些什么。
这些未知因素让池清害怕,也羞耻于自己如此丧尽天良的行为。然而,更让她觉得可耻的,却是她做过之后,根本没考虑要怎么面对白沫澄,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逃避。没错,池清想逃,逃离开白沫澄身边,离这个越远越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她总觉得,再继续下去,她和白沫澄早晚会发展到无法弥补的地步。自己根本配不上那么美好的白沫澄,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一心一意疼爱她的。而不是和自己这个充满罪孽,身为她母亲的一起。
想及此处,池清下了床,放轻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进行洗漱,同时打电话给苏傲凝,告诉她自己又要离开一段时间。然而,就这个时候,Boss的电话却打了进来,告诉池清,任务,就要开始了。
突如其来的安排让池清没办法按照心里想的那样离开,无奈之下,她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和苏傲凝一起去到组织的别墅里,接收到她们所需要的资料。也打电话叫了陆蔚来去别墅,替白沫澄查看身子。
许是池清的凝视太过专注,也可能有一种看不见的心灵感应。正逗弄酥酥的白沫澄忽然抬起头,对上的便是池清来不及收回的视线,以及其中的迷惘与忧虑。现下,池清的瞳色因为带了矫正镜而变成灰黑色,搭配她此刻的神态,犹如寻不到回家路途的小兽,让心生怜惜。
白沫澄看不穿池清想什么,但知觉告诉她,对方会如此苦恼,最根本的原因是自己。白沫澄很想开口问一问池清,是不是让觉得困扰了,难受了。但她不想问,更不敢问。因为白沫澄害怕,怕池清会知道自己昨晚是醒着的事实,更怕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关于问题的肯定答案。
试问,有什么事会比被自己心爱的讨厌,更令难过呢?
一晃眼的功夫,一天的闹剧便落下帷幕。坐饭桌前,白沫澄看着对面和苏傲凝坐一起的池清,继而把视线落桌上摆好的菜上。因为有了曾以恨的归来,这饭桌上的菜也终于从原来的简单清淡彻底变成另一副模样。
曾以恨是做西餐的好手,那一盘盘卖相精致的菜肴和高级餐厅里的基本没什么两样。但可惜的是,白沫澄和池清都是素食动物,像曾以恨这样以肉食为主的西餐,她们还是不太喜欢的。就白沫澄发愣的时候,曾以恨端着最后一盘炒素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她脸上带着往常可以看到的笑容,狭长的凤眼微眯着,嘴里还叼着一根没有抽完的烟。伴随她的到来,烟草味夹杂着菜香一同侵入鼻间。奇怪的是,这味道并不难闻,甚至连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小沫澄,这么瘦,应该多吃一点,这个菜是专门为做的哦,不用太感谢。”才刚开始吃饭,曾以恨就很欢快的给白沫澄夹了一筷子青菜。后者很庆幸,对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给她夹肉,而是把仅有的几道素菜夹给她。看着碗里忽然多出来的食物,白沫澄有些疑惑的瞄了眼曾以恨。她记得,这应该是讨厌自己才对,为什么忽然改变了态度?
“看什么?难道脸上有饭么?”见白沫澄盯着自己看,曾以恨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这一举动吓得白沫澄赶紧向后一躲,然后便低下头去吃饭,再也不敢看曾以恨。她总觉得,这今天真的太过反常。
曾以恨嘴巴很毒,做事也很诡异,可白沫澄却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坏。对于她和陆蔚来的事,白沫澄不明白其中的变故与曲折,但曾以恨的眼神却是骗不了旁观者。她可以假装对陆蔚来很坏,可以假装她是个轻浮的。
但白沫澄能看到,能感觉到,她对陆蔚来的感情有多么深刻。回忆起今天花园里发生的一切,看着曾以恨脸上残留的手庸有那双发红发紫的膝盖。白沫澄忽然觉得,这个女,很可怜。
“怎么样?的手艺还不错吧,小沫澄?来来,吃一块姐姐做的豆腐,虽然吃不到的豆腐,不过吃做的豆腐也是可以的。”过了一会,曾以恨又粘了过来,见她用勺子挖了一小块麻婆豆腐送到自己嘴边。白沫澄下意识的去看池清,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抬头看自己。这让白沫澄有些失望,而她这细微变化,并没有逃过曾以恨的双眼。
“不用了,谢谢。”白沫澄说着,就要低头继续吃她碗里的东西。谁知,曾以恨竟是把整个身子靠了过来,把她抱怀里。“小沫澄,要乖乖的听话哦,不多吃点东西身体怎么会好呢?来,张嘴。”
见曾以恨的勺子就要贴到自己脸上,无奈之下,白沫澄只好张开嘴,把那块豆腐吃了下去。麻辣的味道顺着舌尖侵袭至全身,辣的白沫澄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烧红,却又不好这么多面前失礼,只能兀自忍耐。
看到她那副辣得眼睛通红,不停张嘴吸气的模样,曾以恨开心的笑起来,好像孝子的恶作剧得逞了一样。“小沫澄不能吃辣的吗?看,居然还特意沾了辣酱喂给呢,嘴角上还有一点,帮弄干净。”
曾以恨说着,拿出一张纸巾朝白沫澄凑过去,欲要帮她擦干净。这时,餐桌上忽然传出砰的一声巨响。曾以恨和白沫澄循着声音望去,便见池清把筷子按桌上,正满脸阴郁的看着她们。
“餐桌上要保持安静,这个规矩们不懂吗?白沫澄,是手废了?吃饭这种事还需要别帮?身体不好就要多锻炼,不要这种天气还家里穿领子这么高的衣服。”池清一鼓作气的说完,便起身朝楼上走去。
看到她那副明显生气却强行掩饰的模样,苏傲凝疑惑的皱起眉头,曾以恨玩味的笑着,而白沫澄则是愣愣的看着池清的背影,呆了许久。她知道,池清可能是生气自己和曾以恨的互动。可是,自己为什么要穿高领毛衣,她不是应该知道的吗?想到这里,白沫澄有些不自的拉了拉毛衣的领子,失落的垂下头。
“啧啧,小沫澄,大姐似乎生气诶,不该去哄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