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底层女人的幸福

从小,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但她吃东西很挑剔,肥肉一口不能吃,鸡肉不吃,其它肉如果样子,颜色不好看也吃不下去。因此,家里要是吃肉,母亲把骨头都挑到她的碗里。

生产队偶尔杀一头猪,看着人家吃肉,白白的,干眼馋,但她实在不敢放在嘴里。因此,一米六五的个头,体重只有一百来斤。扛起100多斤重的大木头,‘原木杆’。几次,嘴里感觉腥腥的,有点咸,只是没有吐出血来。

夏天到了,队长可能感觉男女同住一个大地窨子,只有两个床头是用草帘子隔开的,这样不方便。给她们女社员找了一个闲着的铁路家属房。睡在不烧火的土炕上,刚躺下时,不觉得凉,只是越睡越凉,有时会给人拔凉醒了。怪不得老人们说,‘宁愿睡地, 也不能睡凉炕。’

秋天的大兴安岭,是最美最好的季节。山林里郁郁葱葱,满眼绿色。吸一口空气,湿润润的,都是氧气。

深林里,各种野果都成熟了。 ‘嘟柿树’矮矮的,碰到一片,大家一人采一兜子。酸甜酸甜的。现在的人们管它叫什么‘蓝莓’,说抗氧化作用非常好。她们不懂这些,只知道;‘好吃 ’。还有红红‘牙疙瘩’,酸酸的野葡萄,最好吃的还是高粱果,长得像菠萝一样的水果,一个只有指甲盖大,采摘两个放在屋里,满屋劲是香气。

护林员请假了,山里没有他画好的,可以砍伐的树。放假一天。

‘走,咱们去采高粱果’,改妮提议道。

趟过没膝盖的杏,到河套里的草丛中寻找,她眼睛尖,手脚麻利,一会就采到了一大茶缸子。

哗哗、、、,大兴安岭的秋天,说下雨就下雨,毫无征兆。

‘快跑啊,山水下来,一会儿就回不去了!’大家急忙往回跑。

雨,只下了十几分钟,跑到河边,河水已经到了女孩子们的腰部。大家手拉着手,总算安全的度过了越来越湍急的杏。

‘哎,李玉,你手咋这莫快呢?采这莫多,我才采这么几个。来,给我点。’改妮一把拿过她的茶缸子,倒下去一大半。

‘她也真做的出来,人家辛辛苦苦采的’。她面子矮,心里有点不高兴,也没好意思吱声。

姑娘们互相瞅瞅,交换个眼色,不是自己的事儿,都无语。

采嘟柿;‘快点采啊,小心碰到熊瞎子!’老社员嘱咐她们。听说,有嘟柿树的地方最容易碰到熊瞎子,因为熊最爱吃嘟柿。

夏天在山里干活,舒服多了。还有野果吃。就是蚊子多。

有蚊子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瞎蒙 ’叮人一下,会痛的人们大叫一声。啊,那是真痛! 还有一种像蜘蛛一样的,扁扁的‘草爬子 ’,叮上人,直往肉里钻。

‘啊呀,小妮,快,我后背好像叮进草爬子了!’后背钻心的痛,她赶紧喊小妮。

老社员告诉她们;‘快给你火柴,必须用火烧,不然它不松口’。

小妮和桂枝一人拿着火柴烧,一人拿起头卡子捏住它往外拽。

‘啊!真痛!’ 被火烧,被叮咬。 ‘唉,人活着可真不容易 ’她松了一口气,感叹道。

冬天到了,她病了,回了家。

7个月没来例假,一阵阵胸闷,眼冒金星。人瘦的皮包骨,脸色苍白。没有了青春少女的活力。

晚上干瞪着眼睡不着觉。一夜一夜的咳漱。咳到后来,打空腔,咳一声,好像肠子被人揪一下。啊,真痛!

吃甘草片,两片,四片不行,吃八片也不行!她一次吃了十六片!一会儿开始心慌,恶心。浑身不自觉的颤动哆嗦,感觉喘不过气来,非常难受。

她想,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折腾了一宿,第二天,又缓过来了。

一次,大姐夫出差路过来了她家,回去跟大姐说,‘你老妹妹快不行了,鼻子有点歪了’。人们说,人,要死时,鼻子,嘴要挪位的。

但是,大姐夫没有给她留一块钱,让她买合药吃。

多少年来,她很少到大姐家去,不光是这一次大姐夫对于她的死活无动于衷。

69年,她们刚搬到农村不久,大姐要生老二了,来信让她去帮忙,一天要做三顿饭,挑水,洗衣服,还要照顾老大。

姐夫在商店赶马车,能买到饼干,有时,还能拿回散碎的糖果来。但是,他会经常检查每天糖果的消耗量,是不是超出了他的女儿一天能吃的量。

其实,她明白,大姐夫就是怕她吃了他家的饼干,糖果。

给他家干了整整一个半月,回去时,姐姐和姐夫给了她一套旧衣服,都是屁股,膝盖,胳臂上带补丁的。一小罐头瓶猪油。

大姐生了儿子有功,姐夫给她买了一件蓝条格的新衣服,一条黑裤子,一双皮鞋。有点钱,妈妈就给她买两盒金贵肾气丸,乌鸡白凤丸等吃。病了整整一年多。这次,她又熬过来了,病慢慢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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