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底层女人的幸福

在单位,有个徐工,对周易很有研究。大家都找他,‘来一卦’。徐工说,老李,给你也算

一课?‘不行,我没有生辰八字,我妈只知道是五四年秋天,半夜出生,不知是哪月哪日的’。

不知道出生的月,日,这样也很好,不能算卦,搞迷信活动。

一周岁时,龙江县农村搞合作化,把家里的牛,马 车都收到了公社里,父亲不喜欢吃大锅饭,

一生气搬到了海拉尔。

现在,咱们国家法律,民主越来越健全,有时她想,那时候,把大家的牛,马生产资

料都无偿的收上去了,如果现在打官司要求归还,得生多少利息啊。不过谁也不会有收条等证据

了。再说,原始的牛,马也是土改政府给的。

五岁时,不知怎么得了伤寒病。她只记得,那年是夏天,跟着姐姐们到海拉尔河去玩,用纱

布和木棍做成捞鱼的笊篱,抓了一些小鱼。在河边,趟着没脚脖子的河水,暖暖的,往回走,脑

子有点迷迷糊糊的,回来就病了。

不知几天了,没吃没喝,只感觉很难受,一点力气也没有。

爸爸回来了,妈妈说‘孩子身上有点凉了,要不行了’。虽然是第四个女孩,不受待见。血脉相连,毕竟亲生骨肉,妈妈说,父亲急的屋里外面来回不停地走。

这时,老邻居马大娘看到说,‘赶紧上医院吧,我女儿在蒙医院当护士,老马你赶紧到单位套辆马车。’她叫她丈夫到他们单位找了一辆马车。

到了医院,大夫说,住院吧,交八十块钱压金。

爸爸一个月只有六十二点五元的工资,养活一家七口人,没见过存折是什么样的,月顶月都花光。

邻居,朋友也都是一个人工作,养一大家子。谁家也没有余钱。上哪里借八十元钱去?

妈妈抱着她一边哭一边往回走。马车已经赶紧给人打发回去了。走到河东桥时,她准备把她

扔河里,因为孩子死了,不能像大人一样装棺材埋了,要扔掉的。

犹犹豫豫半天,妈妈舍不得,这时她突然说话了,细细的声音说;‘妈妈,我想吃冰棍儿。’

妈妈高兴的说;好,好。

回到家,她居然慢慢的自己就好了。

回想起当时刚苏醒时的感觉,好像人要死时不那么可怕,只觉得自己软软的,不难受,有点热。

妈妈说,‘人,该在陆地死的,河里死不了,河里死的,土里死不了。’

她好了,大姐又躺下了,也是伤寒。

大病初愈,没有力气和小朋友们玩,坐在墙根晒太阳。

淑莲,包姨家老大,过来说,看,你大姐拉的,羊粪蛋。

大姐有病,拉得屎,跟羊粪一样,一粒一粒的。

慢慢的,大姐也自己好了。人得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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