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挣脱

我果然还是讨厌唐聿,唐聿却在我面前安然而笑,打了一辆车离去。

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他的车远去,有一句话沉在胸口,“你为什么是一个人?”是的,唐聿为什么是一个人。他发着烧清晨到医院没有一个人陪着他,怕病怕痛怕得要死要活,可是没有一个人陪着他。他孤身一人,在输液室里摆弄着手机。在那个手机还是奢侈品的年代里,我终是什么都没有问,看着唐聿离去。

果然是家庭有问题的问题孝!

生活要继续,快乐便继续,痛苦也必须继续。晚上接到阿姨的电话,告诉我她回家了,让我抽时间去看看她,她在家做了好吃的等着我。我点头说好懊啊,不过阿姨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对不起,最近真的学习太忙……语气里都有一种让我自己心惊肉跳的平常。挂了电话,在稿纸上快速的演算,填写试卷,仿若刚刚不过黄粱一梦。我听到杜竞航说:“妈,杨格明早还有课呢,先挂了吧。”阿姨对我道:“薪刚刚送了安逸回去,小格啊,要快点来看看阿姨啊。”

两句话接的生硬,我当然理解什么意思。我抽不开身,甩不掉那泥潭,但我已经不愿泥足深陷了,就只能在泥淖里连呼吸都尽量保持清浅。

我和阿姨的情还在,怎么都不会因为杜竞航把这份情割舍掉。于是我还是去看了阿姨,在周六下午。故意选了尴尬的时间,选了喧嚣的地点——在阿姨的干货摊位。挤进摊位里,帮阿姨称重,收钱找钱,夹杂着说些家常,如此吵闹,实在说不出什么体己话。

“小格,今天怎么这时候来啊?”

“明天有事的,同学生日,不去不好。我和阿姨什么关系,只能委屈阿姨了,而且我也知道阿姨不会怪我的。”

阿姨用食指戳戳我的额头,笑出眼角的鱼尾纹。拉着我的手,问我一些譬如学习累不累吃不吃力的问题,然后是一摞的要先注意身体的话。阿姨的手粗糙干裂骨节很大手指扁平,异常的温暖,母亲的手也是如此。母亲虽操持家务,但手并不像阿姨这般粗糙干裂,可是母亲右手的拇指食指因为常年握着粉笔,被腐蚀的厉害,粗粝的好像砂纸。

“想什么呢?”

“想到我妈的手了。”我晃晃阿姨的手,细细的说着她与我母亲手的不同,阿姨笑得越发疼宠,道:“阿姨的手哪能跟你妈的比啊,你妈妈那是老师,这两根手指。”阿姨比划了她右手的拇指食指:“教育了多少孩子,哪像阿姨,都伺候薪还有你叔叔了。”

“阿姨,哪能这么算呢?不管是教育孩子还是伺候家里人,哪样不是要费心力的,别人看着价值确实不一样,心力却是一样的。再说,您把杜竞航养的这般好不够您骄傲的?”

我与阿姨笑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从人群中远远走来的安逸和杜竞航。安逸总是惹人注目,多少人中,她总是会让人不自觉的将目光先投注在她身上。我低头对阿姨说:“阿姨,杜竞航来了。”

站起来,对着安逸杜竞航打招呼,一派平常。

看着安逸走上前,可亲有着恰到好处的傲气,阿姨问怎么没回家啊……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整理好包,对阿姨说要先回家。的确,日头西沉,女孩子在黑色的夜幕里的确不合适,阿姨就拉住我谆谆的嘱咐要再来看她,我点头,阿姨让杜竞航送我去公交车站。

“其实,不用你陪的。”不知何时,我们开始客气,许是我开始客气。

“我妈会不放心的。”

我微笑,两个人沉默的走在路灯渐次亮起的柏油路上,走在人声渐次低落的大街上。

“杨格。”

“嗯。”

“我……”

“我到了。”我截了他的话,在车门开启的刹那对他说:“你不用说什么,也什么都不必知道。”

上了公交,从这里的荒凉驶向家中的温暖。既然一开始都装作全然不知,为什么不再继续装下去,这世界谁离了谁不是那个自己,纵然不是,也不过是成长了而已,痛苦毕竟是成长的必然。

杜竞航,你只需要继续装下去,就像你装作没有看见我拎着一个保温桶离开,只要继续装下去,继续对我冷情,我终归不会在喜欢你。就像现在,我正在一点一点的远离你;就像现在,我虽然难过,但又何尝不庆幸,你的“不知”会让我对你的情急速枯萎,那我就能赶快迎来下一个春季,下一场爱情,下一场的幸福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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