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

对唐聿我一直说不清自己究竟怀有的是什么样的感情,我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对他的不耐一点一点的消失的,但我清楚的记得我对他真正有做为一个知心朋友的好感源于何时。

说来也是简单。那已经入冬,寒风已经开始料峭。阿姨的身体在季节转换的时候难免会入院住几天,那是周日,一早上都是雾蒙蒙的,天空像裹着一层灰黑色的纱巾,既不会太压抑也不会让你那么爽快。我熬了粥,大麦粥,配上母亲做的几种小菜,很是可口。提着保温盒开门的时候,父亲手中拿着报纸正坐在沙发上。

“爸,妈,我先走了。”

“嗯,小心点。”母亲帮我整理了帽子还有围巾。父亲只是放了放报纸,转过脸看着我,终究什么都没说就把脸转过去了。我抿唇低了头,母亲拍拍我的肩,笑着摸摸我的头道:“去吧。”

“嗯。”从温暖的室内到寒冷干燥的室外总有不适,可心中的不适更加重,堵在胸口,吐不出咽不掉。父亲终归因为我不喜欢杜竞航,即便父亲承认这是个不错的男孩子,知礼懂义,孝顺谦恭,他还是不会喜欢杜竞航。他看着我从那场车祸中挣脱出来,继而又堕入另一个泥潭,不但没有及早抽身,还因为诱惑一堕再堕。而杜竞航不但是诱因是诱惑,而且还是置身事外。他看清了我的一切,却选择道家的“无为而治”。他终究是父亲,他为我不值,即便他并不认为我的爱情可以很永久、可以刻骨铭心至一辈子!

那份早餐并没有送到阿姨的手里,我站在病房外,看着阿姨喝着粥对杜竞航絮絮说着事,叔叔和安逸坐在一张闲置的病床上聊天,好像都是在问候安逸的父亲母亲。

“阿姨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您带来。”安逸站起走到阿姨身边收拾碗具,大概是阿姨夸耀了饭菜好。

转身下楼。

即便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来过,还是觉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做这一切,又是何必!哪怕这关心里真的是与杜竞航无关,在别人眼里也是看着杜竞航的面子才送的。何况,这里面连自己都不能否认有关于杜竞航的因素。真的,又何必?

我就是在那么糟糕的情况下见到了唐聿。一个一身病气、发丝凌乱、衣服皱成一团的唐聿。从住院楼下来,我顺着输液室后羊肠小道而过,本是想吹尽缭乱的心绪,谁知一抬头,就撞进了唐聿的双眸中。他还高举着手中的输液瓶,那时的输液瓶还是玻璃的,很是笨重,远没有后来的轻便。唐聿就那么高举着,看着我,不言不语。

我是发了疯还是着了魔,我绕过半栋楼走进输液室,身上还夹带着室外茫茫的寒气,用牙齿咬掉手套,拧开保温桶的盖子,递到唐聿面前道:“吃吗?”

唐聿也是不客气,拿过筷子道:“帮我弄好。”

将粥倒出来,小菜也从保温桶里格成一层一层的碟子里拿出一一摆好。唐聿真是饿狠了,先灌了一大口粥下去,就将粥去了一小碗,才去夹小菜,吐出一口气道:“夜里发烧,好容易到医院打点滴,谁知那么冷。”我看着他输液的左手,青紫一片,泛着寒意。到护士台要了一个用完的小瓶生理盐水的瓶子灌了热水递给他。

“真贤惠。”唐聿抬头对我笑,又指指自己的手道:“帮我敷着啊,没看我吃饭啊。”

我忽然想拍死他!

“多少度啊?”

“快41了吧。”

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问:“骗我的吧?”

“骗你干嘛?”

“正常人烧到40多度有你这么能吃的吗?”

唐聿伸手示意我递纸巾,接过后擦擦嘴,慢条斯理的答:“我唐聿是正常人吗?”样子很是臭屁。

我想对啊,世界上还有谁能比您更不像正常人的吗?

待唐聿吃完,收拾好保温桶本是想走的,奈何他拉住我,非得让我陪着他,指着瓶子道:“你看,我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完了,等会和我一起走。”于是坐下,陪他聊天。给唐聿拔针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护士,我还奇怪输液室里不是基本上都是小姑娘吗,哪有有经验的老护士留在输液室里的。

那个阿姨笑着问我:“你是他亲戚?”不等我答,那个阿姨就继续说:“这酗子真够闹腾的,六点多来,非得说自己烧到了四十度,结果只有38。给他扎针的肖士就没找好血管,他就闹着非得要经验老道的。我从来……”阿姨拔针,收拾针头那些东西道:“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能遭罪的酗子。”我看着唐聿眉宇处在阿姨拔针时迅速拱起未去的喜马拉雅山,一瞬间膈应的慌,提起保温桶要走,谁知阿姨在身后叫我:“哎,那个亲戚,去把药拿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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