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
我们的班主任写了一手很好的毛笔字,据说在市里获过奖,许多学校里的活动所用的横幅大都是班主任包办。那个姓赵的班主任一直对我不错,但我想很大的原因大概是来自父亲,毕竟他是市教育局的,对初生的私立学校而言,我身后的父亲有着难言的吸引力,对任何一个老师亦然。大人之间的一些暧昧我不是不懂也并不是不知运用,只是会烦,于是装作不知,竟也会清净不少。
那一日,我给赵老师研磨。正是饭时的12点,我低头一圈一圈研磨出细腻的墨汁,看似安静,实际焦躁。我的胃在痛,虽然不是很厉害,但胜在连绵不绝。拧着眉,头一低黑发垂下来便是什么也看不见。
“老赵,还忙着哪?”5班的班主任梁老师走过来,“呦,杨格的脸怎么这么白啊?”胃疼的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呆站在那,赵老师停下笔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笑道:“也没什么,可能是早上喝了凉水,现在肚子有点痛。”“怎么不早说?”“我是怕打扰您写字。”“好啦好啦。杨格也是敬爱老师嘛。我替你老师做主回去休息吧,这墨我来磨。”梁老师蒲扇似的的一巴掌拍在肩上,虽然有意放轻了力道,却还是一个趔趄。“那就先回去吧。”“是。赵叔,您可不能对我妈说啊,否则还不知怎么说我呢。”“行了,回去吧。”“哎。”
从办公室出来,转身就是楼梯。用拳头抵住胃部,痛的说不出话来。父亲名叫杨怀远,最是疼爱我,虽然我们家不是什么大家,但我却是从小未受一点苦,每回吃药都是父亲母亲一点一点哄着喂下去,父亲有时心疼的好像比我还苦。只是,从小就是胃不好,哪怕总是用药膳养着,稍不注意就出来翻腾。我哪有像今天这般过,忍着疼还要直着身子站在那里研磨,才下了一层半搂,就痛的眼泪“啪啪”朝下落。心里只能庆幸,幸好这时是饭点没人。自小父亲虽对我百般宠爱,但是也更为严苛,不光对我要求成绩以及文艺,还有家务,甚至要求我要同男孩子一样有着勇敢无畏、忍耐、坚持这些素质,所以落泪这种事在父亲那里是万万不允许的。
“哎,你哭什么啊?”
我猛抬头,压下又要汹涌的泪,轻道:“胃痛。”父亲不允许我惊慌失措,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一份镇定,压抑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即便所有早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
“我扶着你吧。”他把手伸过来,扶住我。胃痛的我弯腰弓背,哪还会拒绝?“谢谢!”“不用谢!”
我没有想到我们的第二次会话是这样,没有想到是在自己这般弱势的时候。我早已经知道他的名字:杜竞航。从没有想过要和他做朋友,但也不会拒绝。隐隐约约的我知道,我们会成为朋友,而且关系必定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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