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故地重游

北京的街道， 熟悉中透着陌生。 高楼大厦取代了四合院， 钢筋水泥掩盖了琉璃瓦。 可是井字形整齐的街道， 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来到那幢充满故事的楼下。 顶层就是那个改变我人生的地方。

轻轻的用钥匙拧开门， 我站在了客厅的中央。 一切都没有变。 深红色的家具， 淡绿色的沙发， 墨绿色的窗帘， 还有白的耀眼的墙壁。 所有的一切还和七年前一样。

我的手指慢慢的划过屋子里的每一件物品， 泪不声不响的垂了下来。

多么熟悉的感觉啊！ 仿佛所有的事都发生在昨天一样。 唯一遗憾的是， 这个曾经生动的地方如今已变得死气沉沉。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我现在好象可以明白李清照写这首词时那种孤独和悲苦了。 这许多愁， 又怎是一叶轻舟可以载动的呢？

屋子里很干净， 似乎有人经常打扫。

“一定是彤影。” 我心里暗暗的感激。 七年前， 我只交给她一把钥匙和一句简单的拜托， 然后就失去了踪影。 现在看来， 我可以对她心中对我的想念深信不疑。

走到楼上， 以前刘朗轩睡过的卧室的门紧紧的关着。 透过那道门， 我仿佛看到他在电脑前努力用功的身影。 他的身后， 就是那张铺着可爱的天蓝色床单的床。

“真的是他么？” 幻觉让我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我冲上去， 一把推开了门。

房间里空空的。 天蓝色的床单已经不在了， 只剩下一个米黄色的床垫， 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他不在， 轩， 他不在。” 我怔怔的对自己说， 迫不及待的， 我用手摸着光秃秃的床垫， 试图找回一点那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眷恋。

可是我什么也找不到。 床垫是冰冷的， 就象一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我把脸贴在床上， 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令我无法忘记的吻。

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我的眼泪如淙淙的溪水， 流个不停。 我宁愿当初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因为这样我至少可能还在他的身边， 陪他喝酒， 当他的垃圾桶。

可是， 发生过的已经不可能改变了， 不是么？ 如果世界真的是公平的， 他应该多少对我对他的爱有所感激吧？

“不能再想念了。” 我对自己说， “我不是回来寻找过去的。 我已经是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了。”

是时候忘记了。 如果不能忘记过去， 又怎么能创造未来呢？

我慢慢的向门口挪动脚步。 “最后一眼， 让我再看最后一眼。 然后， 我就把这一切彻彻底底的抛在脑后。”

就在我将要踏出卧室的那一刹那，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一惊， 刚迈出去的腿被我硬生生的拽了回来。

透过门缝， 我看到进来一男一女。 那个女的胖嘟嘟的， 肩上挎着一个红白条的大的夸张的包。

那个包！ 我的心不由的一颤。 这是我的包， 没想到她还留着。

不用说， 这个女的就是彤影。 除了我， 她是唯一有这个家钥匙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么？ 真的有个人和林子长的一模一样？” 那个男的急切的问。

我听到这个声音， 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他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萦绕在耳边多年的声音， 突然变得如此真实。 思念， 回忆， 痛苦， 爱慕， 都象脱了闸的洪水般倾泻了出来， 交织在一起， 侵袭着我的思想。 心头象打翻了五味瓶， 酸甜苦辣一起涌上来， 让不管是流泪还是微笑的我， 都显得那么牵强。

我把门缝稍微又打开一些， 去寻找那个声音。

一个头发梳的整整齐齐， 牙齿白白的高个子男人。 浓浓细细的眉毛， 清澈明亮的眼睛， 细而高的鼻子， 红润的嘴唇。 赫然就是刘朗轩。 只是眼前的这个刘朗轩， 眉宇间的自信比他的俊美更具摄人的魅力。

轩， 我回来了。

轩， 你不一样了。

轩， 我也变了。

我在心里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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