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在医院

病房里静的连一根针掉下， 都能听见。

我们彼此注视着对方， 谁也没说话。

忽然， 他扑上来， 抓起病床上的我， 搂在怀里。 “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我都快吓死了。 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多么可怕， 一副要死的样子。”

我想说， 关你什么事。 可是嗓子里就象堵了棉花， 哽咽着说不出口。

他紧紧的抱着我， 我的胸口就要爆炸了。 我试着提了提插满管子的手， 想要把他推开。 可是， 我推不动。 我的身体好象已经不听我的使唤了。

我能做的， 就只有流眼泪。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 簇簇的往下掉。 掉到了他的肩膀上， 又滑落到洁白的床单上。

为什么？ 在这个时候， 能陪伴在我身边的， 就只有他？

我的心和身体一样的痛。 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就这样死掉， 就可以不再忍受这种痛苦。 可恶的是， 自己病的太轻，根本死不了。

张兆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亲吻着我的头发。 就在那一瞬间， 我觉得他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我本来冰冷的身体， 在他的体温下渐渐的暖和了起来。 我慢慢的放下提起的手， 闭上眼睛， 体会着这个不一样的男人气息。

原来也没有那么讨厌。 至少在我需要的时候， 他是唯一留在我身边关心我的人。 我的心渐渐从厌恶到接受， 再到感激， 接着竟有了些依恋。 我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宽阔的胸膛， 喜欢被拥抱的感觉。

泪， 又流了下来。 也许是感激， 也许是感慨。 我闭上眼睛， 默默的祈祷： 请就让我这样被拥抱， 不管是被谁都好。

许久， 他禁锢的双臂有些松了。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竟有些失望。 冷风趁机滑过胸前， 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真是舍不得这温暖的怀抱， 因为它让我感到， 自己并不那么孤单。

他轻轻的抓住我的肩膀， 虚弱的我才不至于倒下。 他的一只手臂一松， 我就落入了他的臂弯。 轻轻的， 他用手指抚去我脸上快要垂下的泪珠。 然后慢慢的， 他俯下身， 用嘴唇吸干仅存的湿润。 从下巴， 到眼睛， 再到额头。 他的唇是那么软， 那么热， 就象一块光洁温热的玉， 摩擦着我冰冷的脸。

我的眼泪又决堤了。

“不要哭了， 很难受么？” 他用我从未听过温柔的声音说， “你这样一直不停哭， 我怎么擦的干净呢？”

我被他的话逗乐了， 破涕为笑。

他温柔的唇又凑了上来， 吮吸着我刚刚落下的泪。 然后慢慢的， 这对软软的唇滑落到嘴角。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躲， 他扑了个空。 我把头压的很低很低， 低的快要贴到胸前了。 他缓缓的伸出手， 象电视里的男主角那样轻轻的抬起我的下巴， 直直的望进我的双眼。

他的眼神是那么深邃， 充满了热情与期望。 我不敢正对他炽热的眼神， 只好望向床角。 我的心， 象奔驰着千军万马般， 燥热又慌乱。

近了， 又近了。 我能感到他的脸正向我的一点点靠近。 他焦促的呼吸象热浪一样冲到我的脸上， 把本来冰冷的脸变得象火一样烫。 终于， 他有些颤抖的双唇轻轻的贴上了我的， 一下， 一下， 轻轻的啄着， 好象在亲吻着薄薄的纱， 似乎一用力就会破掉一样。

再没有了昨天的强硬和粗鲁。 我的浑身也变得颤抖了起来。 我找不出理由拒绝他。

闭上眼睛，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让我既能感受到被爱护的满足， 又能不想面前的这张几乎陌生的脸。

泪， 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不知是因为懊恼还是满足， 不知是因为幸福还是痛苦。 我什么也不想想， 什么也不能想， 只想尽可能的享受着眼前的温柔。

此刻的我， 只想被爱， 被关怀。 一颗心， 从来没有这么寂寞过。

“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都是寂寞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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