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相搏6
“他没有那么恨你的……”
明月摇摇头,凄惨一笑;“这是我应得的,也许他不恨我,可是我不能不恨我自己……”
云玦合上眼睛,这已经成了不能改变的事实,多说无益。
深深吸气,她站起身,背对着明月,“我该走了。”
“云玦,我真的很羡慕你,但我又怕自己真的变成你。”明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经历了亡国之痛,又舍弃了儿女私情。我没有勇气承受你承受过的痛苦,也没有勇气放下你能够放下的幸福。”
云玦身子微微一僵,伸手擦了一把眼泪,却没回头,也没说再说一个字。
她不知道该明月说什么,明月羡慕她,却有恐惧成为她……明月比自己幸运,不能和自己爱的人两情相悦是绝望的,却还不是最让人痛彻心骨的绝望。
她最终选择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她。
门外是等待多时的张瀚。
张瀚亲自送她到帐外,就在她想告辞的时候,突然听他说;“我有一事想单独与皇后说。”
他长身玉立在夜色下,身后盈盈篝火,洒在他身上的是白色的月光,夜风吹得他的披风微微翻动,那张像是被兵器打磨出的刚毅而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看着这个年轻人,北魏御林军统领,已故国相的长孙,独孤清的表兄……独孤清毕竟已经不在了,在魏国鼎力十几年的张氏家族又该如何自持?
心中这样想着,稍瞬的迟疑,她便让身后的随从退下。
张瀚看着她,一字字地说;“想必皇后也知道了,皇上生前让方城交给你的兵符能号令二十万张家军,他把张家军交到了你的手里。”
她点点头,张瀚对此一定是心有不甘的吧,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更是在情理之中的,“将军的意思本宫明白,本宫对张家军并无任何想法,这就将令归还将军。”
张瀚摆手道;“皇后误会了,我并非此意。让张家军效命于你,是皇上的意思。如果没有太后,张氏也没有如今的地位,我们誓死效忠皇上,皇上让我们效忠你,张家军也会遵从他的遗愿,以后凡事听命于你,就像当初效忠皇上一样。”
云玦心口又是一痛,眸光一寸寸黯淡,“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你和令堂大人……魏国毕竟是独孤氏的,就算是北魏的将士,也是更倾向于独孤氏的。”她含蓄地提醒。
“张家的人永远不会觊觎独孤氏的皇位。”张瀚淡淡的说,“但我们也只认一个皇帝,不会再为第二个姓独孤的人效力。”
“不愿再为人臣,只有一条路可走,”她缓声道;“离开魏境,到一个新的地方,开创一个真正属于你们的天下。”
张瀚一笑,“不满皇后,我也正有此意,这也是张氏唯一的出路。不过日后,如果你有需要,只要一声吩咐,要张氏赴汤蹈火,我们也在所不辞。”
“好吧,本宫知道了。”她在心中苦笑,张瀚的‘诚心’目前还是真假难辨,张家军的主力还在北魏的边域,张瀚虽然身为御林军统领,统领的军队效忠的却是独孤家的皇朝,既然独孤清的死不是独孤释所为,独孤氏也没有袒护明月,北营的军心还是倾向独孤氏的。这样的情形对只效忠独孤清一人,不甘受制于其他独孤姓氏的天子的张氏家族十分不利。
所以,他虽是北营的最高统帅,统领全军与独孤释抗衡却是不可能的。很可能诸多将士倒戈向独孤释,造成北军内部自相残杀的局面。
回到营中又难免被独孤释查问,不过她在路上就想好了合理的应对之词,当然没告诉他独孤清给她令牌的事。
明月受刑后,北营的军心也稳定下来,张瀚率领全军北撤。独孤释听取了云玦的意见,并没有下令追击那些已是群龙无首,像散沙一样的军队。
又等了十几天,张氏的势力全部从北魏撤离,据说二十万大军乘船出海,去向不明。
而朝中那些不依附于张氏势力的朝臣,还有留在北魏的军队都是心向皇室。独孤清和独孤释在他们眼里没有本质的区别。
独孤清死后,独孤释进军北魏,一路到直抵北都,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独孤清在北都以皇帝的身份隆重下葬,并且独孤释首先提出,独孤清生前平定突厥,为魏国开疆扩土,庙号不应该为‘宗’,而该为‘祖’,将独孤清的庙号定位‘成祖’,独孤清
就成了继开过皇帝太祖之后,三百年来第二个庙号为‘祖’的帝王。
独孤释将最高的声望给了独孤清,也为自己赢得了威望。处理完独孤清的后事,独孤释在北魏也算是众望所归,西北两国合二为一,为了进一步安定民心,独孤释决定在北都留待一段时间。
然而,一波平复,一波又起。独孤清下葬不久,京城传了消息,一日独孤御到部将营中视察,那些多年追随他浴血沙场的部将们竟将一身黄袍强行披在他的身上。黄袍加身,靖王独孤御就这样成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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