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爱,要去扞卫

今天是鲁琪进公司的第二次全体例会,鲁琪这才发现原来座位都是安排好的。这次自己被同流合污于一帮医药代表,他们大多数西装领带,黑边眼镜。一副日本走狗的模样,不苟言笑,时刻察言观色。鲁琪本想坐周湘旁边,可一个不到三十岁帅气逼人的男人,屁股就没离开过那里,和周湘有说有笑的。

鲁琪就没过去,在一堆虚伪的不能再虚伪的人群里,感受着自己的呼吸,聆听着台上的发言。那语言真真假假有些刺耳,真正能用的东西不如周湘给自己的关于药物的资料。这次没等会开完,鲁琪就逃了出去,在主楼门口点了根儿红梅,然后畅想未来。

突然电话响了。“喂?周湘?”

“你怎么跑了,现在要填表,你快回来啊。”

“表?填什么表?”

“现在你不是试用期吗?要成为正式员工都要写这个申请,因为公司的名额有限,不过你要是真有事儿,我帮你搞定吧。”

鲁琪本想答应,后来又怕把距离搞得太近到时候不好收场,结果就往回跑。到了会议室,不但表格已经被抢光,连自己的座位都被别人坐了。无奈之下,只好离开。临走的时候看了周湘一眼,那个男人离他更近了。

鲁琪没管那么多,表也没填就离开了。出了公司大门他才知道空调是个好东西,热浪扑面而来,打在身上都糊鼻子。一种烦躁应运而生,那边张医生也没给自己打电话。下午鲁琪回家了,开了一听燕京。在自己写字台前,边听音乐边喝。

他突然有些迷失,不知道自己上大学,然后毕业,然后找工作,就向其他人一样这样漫无目的地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如果说自己也是寄居蟹中的一只,那自己这么做也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么?

原来他觉得《寄居蟹的爱情》这部电影是现实的,当自己接触现实之后。他觉得那都是唯美的,甚至太耀眼。原先心中的世界,在黑暗来临之前圣洁如水。当时间的泥潭爬上心头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他又想起了白清悦,想起了她对自己说的话。她说她会像寄居蟹一样,上岸之后就不再下海,食物没了都赖在名为‘鲁琪’的这座小岛上,直到生命的火光熄灭。想到这儿,露出了一丝自嘲的微笑。

晚上想找许言,手机关机,只好作罢。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手机上的游戏早就玩了个遍。也不知道许言和何小云到底怎么样了。贫贱夫妻,苦命鸳鸯,这要是被强行拆开,许言非得报复社会不成。

两情相悦现在都要加个门当户对,原来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现在是不是经济基础决定下一代是谁的孩子啊。鲁琪苦笑,然后试探性地给吴霜发了个短息。

“吴大小姐干嘛呢?和男朋友约会呢?”

短信五分钟不到就回了:“没有,在家呆着,外面太热。”

“有没有时间出来聊聊啊,我这心里闷得慌。”

“怎么了?感情的事儿?”

“没有,有时间吗?我去找你。”

“那你知道我们家住哪?”

“当然不知道啦,你得告诉我啊。我再神通广大脑袋里也不装GPS啊。不过你告诉我,我很快就到。”

“哈哈,你开车过来?”

“没……打车呗。”车?鲁琪到想开车过去,可现在买车还得遗,何况自己哪来的资金买车。鲁琪有的时候恨铁不成钢,有的时候却赖自己没有一个好老爸。当然,这种念头在下一秒就消失殆尽,毕竟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也就官二代富二代做得出来。闯祸了都把老爹拿出来显摆,何况平时是何等的嚣张自在。

“那好,我家在单位旁边。”

“好,我快到了给你电话,单位旁边的上岛门口见。”

“嗯,行。”

我的妈呀,国贸……这打车非得70多块钱,鲁琪看看自己的钱包,毛爷爷就三张了,一会儿吃饭肯定自己还得请客。算了,先去了再说。

坐在出租车上,鲁琪看着三环的日新月异。真是感叹中国人造楼的能力,可造楼的都苦,住楼得都甜。农民工在努力的为生孩子攒钱,而开发商在努力的在为堕胎集资。有钱的每天烧着玩,没钱的丢1块几天心里缓不过来。鲁琪看着出租车计价器蹦字儿的速度,心里涓涓淌血。

都说先富起来一部分人,再拉动剩下的一部分人。可谁知道,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根本不想拉剩下的人。如果没有那大部分他们所谓的穷人,他们赚谁的钱,他们怎么能那么逍遥,他们怎么能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

到了上岛门口,68块钱,还比自己的预算低了两块,鲁琪给了68。

“还有燃油费呢。”

“哦,多少。”

“1块。”

“您看我这老不打车,谢谢您啊。”

“没事儿。”

还没下车门,69了,总归还比预算低。吴霜还没来,鲁琪就站在上岛门口来回走,突然发现自己忘了发短信了,这才匆匆拿出手机。

“吴霜,我到门口了,你来吧。”

“啊?都到啦,不是说快到了给我短信吗?”

“怕你自己在这儿危险,来吧,我等你。”

“危险?这大北京还有人敢抢劫啊?好,我尽量快,等我。”

十几分钟之后吴霜出现了,和上班的她完全两个风格。这吊带真能迷死人,鲁琪觉得这要是让吴霜等自己,非得出事儿不可。

“这么漂亮啊?”

“哪有……”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种窘迫的表情更加迷人,根本就不是化妆化出来那种精致花瓶,而是成熟果实的那种自然芬芳。鲁琪这回真的要当一次寄居蟹了,努力把别人的东西抢过来。

“喝咖啡还是吃饭呢?你饿不饿?”

“不饿,我都快睡觉了……”

“真不好意思,那就咖啡吧。”鲁琪看她不说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要不你回去休息?”

“啊?不回?我刚出来你就让我回去呀?这不折腾死我啊……”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那走吧。”鲁琪突然有点紧张,像自己的初恋一样。

人家都说初恋的成功率只有千分之三,看来这个数据是没有算上房子啊,车子的数据。真是高估了感情本身的承受能力,有的时候一句谎言就让感情土崩瓦解,有的时候,一个瓦片就能让感情支离破碎。

熟悉的上岛,不熟悉的女生。这是鲁琪第一次和除了白清悦之外的女孩儿来到上岛,因为在大学的时候,这种行为叫做打肿脸充胖子。

“喝什么?”鲁琪把手机钱包往桌子一滩。

“嗯……果汁吧。”

“你跑上岛喝果汁?”

“是啊,咖啡多苦啊,真不懂你们这些人,每次都没人陪我喝果汁。”

“还不懂我们……好好好……?”

吴霜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说的话都那么天真可爱。像个小女孩儿一样爱吃甜食,不知道她这二十年过的什么生活。

“对了,你多大了都,跟个三岁孩子似的,还吃甜食。”

“22啦。我不是告诉过你……”

“不是……我这句话的意思不是问你多大了,我是说你不应该吃这种甜甜的容易长胖的东西了你明白吗?”

“那你问我干嘛?”

“不是……“

鲁琪无话可说了,看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真是有道理,现在面对这样一个莲花般的小姑娘,鲁琪的语言像散沙一样组织不起来。

“你怎么啦?喝你的咖啡吧。”吴霜把刚刚上来的蓝山放到了鲁琪的面前,还帮他加了点糖,搅拌了一下。

鲁琪平时是不放糖的,可这次他也默许了。或许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在白清悦面前能装一点清高,写情诗,大学时候的征文,都是装着文艺青年。当时浪漫了,有情调了,现在,一沓钞票就能让你滚蛋。

“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都是朋友。对了,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找我?我们刚认识几天啊,要谈心不是要找知心朋友吗?都说时间能砥砺出真正的情谊。”

“嗨,都瞎扯,现在钞票比时间有价值,有钱都是朋友,吃饭喝酒一找能找一大帮,真正用得上的时候,谁还在啊?无功不受禄,现在先受禄再说别的。我这不也觉得你真实吗?所以才找你,我大学毕业之后看过太多假惺惺的人,只觉得你真。”

这时候吴霜的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拿出来,靠,iphone4。鲁琪看着那个白色的手机,心里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似的。看来吴霜和自己不一样,应该家里有钱也有背景。自从苹果打入中国市场,就被贴上了奢侈品的图标。现在好点了,拿个iphone4不一定是老板,那个ipad也不一定是富二代。可按照鲁琪的思路,他周围很少有人能沾上苹果的边儿,顶多就是买几个吃。

等吴霜接完电话,鲁琪还在思考,其实他也不知道思考什么,可能是一种停滞,一种逃避,有的都吸太较真儿就会伤己伤人。

“你怎么了?不说话,表情那么呆啊!”

“没……没什么,觉得你手机挺漂亮的。”

“哦,你说这个?”吴霜把它拿在手里向鲁琪摇了摇。“这是我过生日时候朋友送的。”

“男朋友啊?”鲁琪说出去这句话之后,就想打自己一个嘴巴,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还嫌自尊心完好无损吗!

“这个……这可是隐私,别说我的手机了,说说你吧,这大晚上的,那么多愁善感干嘛?还跑那么远来找我,打车费多贵啊。”

“好好好,隐私问题就不讨论了。”鲁琪喝了一口蓝山,给自己提了提神。“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活着为了什么了……”

“啊?”她直愣愣地看着鲁琪,眨眼睛,不说话。

“怎么了?”

“你病了吧你?你这个问题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活着?当然就是为了快乐了。”

活着为了快乐,鲁琪心里说,这个我才第一次听说。看来这个姑娘真是生活在世外桃园里面的人,红尘之事,凡尘之扰,都和她没有半点儿关系。如今进入社会,快乐?还是那句话,饭饱思淫欲,想快乐就要先吃饱饭,先有个安身之所。如果不住家里,鲁琪就要流浪街头了。

“可是,如果不快乐呢?”

“争取啊。有胳膊有腿的,为什么让自己不快乐?”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能控制的?”

“我没想到啊,鲁琪啊鲁琪,你怎么那么悲观啊,人定胜天你知道不知道啊,你想得到的就努力争取。你看过《当幸福来敲门》吗?威尔史密斯演的。”

“看过啊,那个很励志。”

“你知道对我印象最深的是哪句话吗?”吴霜喝了一口果汁。

“哪句?”

“当你拥有一个梦想的时候,就要去扞卫它。”

鲁琪被震撼了,他一时语塞。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说出了这种让人为之震撼的话。想想自己,真的有些惭愧。可是他想和吴霜说,这个世界上的阻力有的时候比想象的大得多,有些东西就是尽全力也会有种以卵击石,飞蛾扑火的感觉。可他没有说,他还想让吴霜有憧憬,与梦想。

他只是低头喝了口咖啡,体会着蓝山独特的味道。

“真搞不懂你们男人啊,整天愁眉苦脸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啊,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你男朋友也这样?”

“那倒没,他这样也不让我看见。”

“那是他不知道没钱的日子吧。”

“不知道耶……”

鲁琪本想再套出什么,后来还是适可而止了。因为每次从吴霜嘴里得到什么,都让鲁琪的信心越来越少。现在小三卖的是姿色,老流氓用的是票子。而自己什么都没有,还有一大堆做不好的工作,和她男朋友怎么比,拿什么比。

于是接下来的谈话就天南地北无所不包了,后来鲁琪又点了个鱿鱼圈,和绿茶慕斯。看着吴霜吃的很开心,自己也算没白来。回去的时候,鲁琪是坐地铁回去的,两块钱到家了,但时间却足有一个小时。

回到自己的房间,终于能露出最本质嘴脸。鲁琪照着镜子,发现自己也沧桑了不少,胡子拉碴好久没收拾收拾了。于是他打开卫生间的门,小心翼翼地刮胡子,洗脸,然后准备睡觉。希望明天一切都能好起来,希望明天的阳光依旧灿烂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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