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回 缀绿登场

“可否让儿一试？”日光竹影中走出一淡然女子。

只见那女子年纪稍长，二十五岁左右，鹅蛋脸回环髻，黛眉吊眼，鼻高唇薄，一副生人勿进却令人惊艳的模样。

“你？别以为自己年纪大点就有本事了？”司竹监丞不改尖酸刻薄。

那女子没说话，径自拿起他丢在一旁的镰刀和那剩下的半根竹子。

也不知道是那镰刀和竹子活了，还是司竹监丞的手嫁接到她身上了，三两下功夫，十几根大小均匀竹条又出现了，甚至比之前司竹监丞所用的时间还少。

接着她纤手捏起一根竹条，镰刀一咬，一滑，竹条便像流水一般柔顺地分开来，剖削出的竹囊如竹叶般薄，再是两下切水，三条光滑的竹篾便出现了，就算是竹节处也是不磕手的。

司竹监丞看在眼底似乎觉得有点意思，“这么美的竹篾，怕是编个箱箧篮笼也不成问题。”

“确是可以，但却编织不出上品。”那女子一针见血说。

“我们司竹监的竹工可是天下最好的，为何编不出上品？”

那女子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周围的竹子上，竹身都满布翠墨斑点，“这竹林里生长的均是斑竹，俗称‘湘妃竹’，竹质确比绝大多数的竹材来得细腻有韧性，可启成竹篾甚至竹丝，编出上品竹帘，编一般的箱箧篮笼也不成问题。但若是要编织出形状更多变的纹理更复杂的上等竹艺制品，斑竹这样的材质承受不住那么多繁复的工序。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竹工也是无补于事。”

“那何种竹材可以担此重任？”

“单竹，俗称‘苦慈’，它是慈竹的一种，竹质更细腻，韧性更强，能启成薄如蝉翼、细如发丝的竹篾丝，编织成似绸、似绢上等竹艺品。青神盛产苦慈，眉山、邛崃也有一些，可儿看宫里似乎没有引种。宫里各殿要的必是上品，想是这些地方每年都会进贡些竹材到宫里来。”

司竹监丞勾嘴一笑，“那你可知从青神运到宫里来的是竹子还是竹篾？”

那女子停顿片刻，还是照实说了：“蜀地与关中虽相邻，但从蜀地青神到关中长安还是路途遥远，为了保证竹材的新鲜，也避免运输途中让竹材过多的磨损，应该是直接运竹子进宫。”

众人都有点惋惜。

司竹监很满意地点点头，斥道：“可现在你们却要把启好的竹篾从此掖庭之地运到远处皇城之中的司农寺司竹监，岂不是要犯他们一直想尽法子避免的错误？！”

费了那么多唇舌，还是一无所获，几人都有些泄气。

“但某也非不近人情之人，西园到司竹监的距离和青神到长安的毕竟不一样。”

众人重燃希望。

“你善于启竹篾的就在此处传授技巧，至于你们三人，到司竹监去，”他指着浅梨和那两个跪着的宫女，“除开说是奉某的命令，任何方法都成，让那些竹工带着工具到这里来。”

众人议论纷纷，她们这几个穗王府配没的女眷，跟女奴没什么两样，没有丞的命令，怎么请得动那些艺高人傲的竹工？这不是指条死路给她们走吗？

跪着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说：“是，某丞。”

“要去就快点！立秋早过了，端正月也马上到了，要是因为你们而没及时赶制出秋冬用的帘子，从而耽误了宫里各殿所需箱箧笼篮的编织工作，割了你们的头发也不能解我的狠！”

三人急忙相互扶持站起来着，沿着青茗渠畔奔向司农寺。

司农罪女的命运，就掌握在她们三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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