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回 双面伊人是浅梨
他不知为何忍不住,夜夜来到青茗渠边的小凉屋。
第一夜,她青丝点晶露,飞袂拂九秋,翩宛摇兰柳,跹如逐云风。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涟,凌乱雪轻风。
他意恐纷飞去,遥隔夜阑觑,伊倾而“凌波微步宵雾藏”。
第二夜,她醉眸时流盼,修裾欲朔空。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
他“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一舞毕,公孙浅梨深眸睨视,“今夜某御史为何不再远远观看?”
尉臻有点局促,但还是把缠绕他数夜梦寐的疑惑提出来,“不知娘子在等何人?”
“某御史说笑了,这里又有何人需要儿等的呢!”浅梨梨涡浅笑,“儿只是夜来寂寥,习舞自乐罢。”
“此地离司农虽说不远,但也有需些脚程……”
浅梨流盼一转,暗自深沉,“某御史教训得是,儿日后不再来便是。”她曳曳衣袖,作了个揖,就要离去。
“十皇子昨日已随德妃启程到东都行宫养伤。”他轻捏她的鹅黄流袖。
浅梨流盼忽厉,皓齿微露,“这是劝告我莫要再白费心机讨好殿下?”
尉臻沉默了。
隔着流袖,浅梨伸手轻触他的手,“还是暗示你我现已无殿下的妨碍了?”
那手凉润滋人,尉臻顿觉沁迷。
浅梨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尉臻望着伊人风袖流过的手,有点生凉了。连连叹着从渠边竹林里拉出一舟登上顺流南去。
潺潺流水以跟随扁舟而去,本以为可平静半刻,不想自上游,另一叶扁舟缓缓而下,停靠在渠边。舟上的男人身子伟岸,安如磐石,月影却为他伪装了,让人看不出他的长相。
本应离去的鹅黄身影又现身了,她向那男子打了个恭,“阿郎胜常。”
那男子颔首以答,“情况如何?”
“十皇子昨日已往东都行宫疗伤,料近期内都没法行动。”
“这某早已知道,某要知道的是你与那尉家郎君如何?”
一向淡然的浅梨却有些急了,“请阿郎莫要误会!阿梨的确今日才得知十皇子离开,否则儿绝不会在此与那郎君相遇!”
“往后继续。”
浅梨有点诧异,“……敢问这是为何?”
“那小郎君虽年轻气盛,却是深谋远虑之人,不会因任何威逼利诱而轻易暴露自己,就连女色。但你不一样,你天生便有异禀,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那男子抬手按着她的头,食指轻轻地抚着她的发。
“是,阿梨知道了。”浅梨低眉颔首。
“在宫里可不比在穗王府来得轻松,可习惯?”
“不论阿梨身在何处,心系的始终是阿郎。”浅梨抬头望着他,坚决而专注。
“乖女孩!在十皇子归来前,就努力靠近那尉家郎君,不必太多顾虑。”那男子收回自己的手,“人不都如此吗,单提防着远方,却永难注意到致命的危险就在自己脚下。”他说话间划动了扁舟,顺着流水而去。
随着他远离月影,我们可以看到那伟岸男子便是辅国大将军宁锐。
浅梨看着远去的俊朗英姿,不由笑了,“说得好!致命的危险,就在你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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