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回 疑心骤起
一切料理好,尉臻回过头来发现习满儿的右手一片猩红。他怎么这事给忘了,方才她用受伤的手拿着剪刀,除了为姐姐心疼,她还得承受手传来的锥心之痛吧!
“你看我糊涂的!”尉臻自责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急忙拉起习满儿的手查看。
“某御史!”满儿被尉臻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把手缩回去。
“别动!”尉臻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她手上染血的纱布,一边唠叨一边呼气,“手还在流血怎么不说呢……幸好我发现了,不然你一小丫头怎么包扎?”
“阿满十岁了!”发现尉臻的自称由尊敬却冰冷的“某”变成“我”,习满儿也把本性露出来。
“我帮你清洗一下,可能会痛。”尉臻拿着沾了热水的棉布轻轻地给
为了表明她长大了,习满儿硬是不出声,再痛她也要咬着唇不吱声。
不过这个哥哥怎么这么粗鲁,浅梨阿姊给她包扎的时候多温柔,满儿一点也不觉得痛,可是看这个哥哥哪像给她包扎,简直是在她伤口上撒大把大把的盐巴!她要忍住!
尉臻包扎完抬起头就看到习满儿咬着唇魂游天外的样子。方才她做女工之时也是咬着嘴唇,想那是为了忍痛不经意的动作,才十岁,本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年纪却因为身处深宫被迫把自己的孩子天性隐藏起来。想至此,尉臻一阵心疼。
他用棉布伸出手给她的咬出血的唇轻轻地擦拭。
唇上传来的温暖让满儿回过神来,“你——”
“哪有你这样咬着唇发呆的孩子,这些坏习惯得改改了,看都出血了。”尉臻笑说。
一瞬间,满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尉臻的笑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是阿姊说过为了不受伤和谁都不要太亲近。
“阿满自己来就可以了。”习满儿几乎是夺过他手上的棉布。
“呃——”尉臻也呆了,不是因为满儿的疏远,而是因为他惊觉自己的反常。出门在外,他对人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绝不以真面目示人,就算是在家里,面对公主甚至是爹爹他都习惯带上面具。可是今天他脸上的面具却彻底粉碎。面对公孙浅梨的脆弱,他心急如焚,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突然消失殆尽;面对习满儿的倔强的坚强,他心生怜悯,不自觉就把他的人生中几乎绝种的叫“宠溺”的东西给了这个陌生的小女娃!
习满儿背过脸去胡乱地擦拭,仿佛擦的不是她的嘴唇而是搓衣板。
“咳咳……”尉臻干咳几声,打破沉默的尴尬。“某只是觉得奇,看你阿姊喊痛你就泪流满面,可到你自己却不掉泪,连哼都不哼一声。”
“因为阿姊是阿满最重要最亲的人,阿姊受伤阿满当然着急。虽然阿姊说在宫里阿满不能喜欢任何人,因为那样阿满的心会受伤。可是阿满还是最喜欢阿姊,就算是受伤,阿满也要一直喜欢阿姊——”抬眼看到尉臻探究的眼神,满儿惊觉自己说太多了。
“你的手怎受的伤?”尉臻眯起丹凤眼。听这女娃这样说,就算是最亲近的人床上那个昏迷的女子也拒绝付出感情,可是眼前这个十岁的小女娃却死心塌地地对她付出真心。这两个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阿满干活的时候不小心。”阿姊说过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太多,可是对着这个御史满儿却把一箩筐的心里话都倒出来。危险!
“那你的阿姊怎会受这样的伤?你当真不知情?”尉臻抓住她的手,他分明看到她脸上一掠而过的苍白。
“阿姊受的是什么伤?阿满真的不知道!”习满儿睁着大眼睛直视他。
许是他把这女娃吓坏了,她那大眼睛的闪着晶莹的泪光,他好不容易才硬起来的心肠又软了下来。
尉臻轻轻放开了她的手,“某只是问问,你阿姊受此种伤,只怕是遇到甚仇家。”
“阿姊向来不得罪人,哪来的仇家。”习满儿转过身去给公孙浅梨擦汗。
这两个娘子肯定有秘密,而且极有可能与已经被发配的二皇子穗王有关。但问这个十岁小女娃也问不出什么来,再问可能连继续追查的机会也失去。他得耐心追查。
向来谨遵冷眼旁观、隔岸观火的宗旨的尉臻没发现他已经为了这两个小娘子投注过多的心力了。
突然想起还有爹爹托付的事情未办,尉臻赶紧匆匆地清洗了一下沾染在身上的血渍,向满儿嘱咐了几句,便赶到尚食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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