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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曲涧

此时,曲涧已经踏上了归魂岛的土地,他凝视着这座岛屿,回想着刚才来路上,老者对自己说起的那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就感觉心脏急速的跳动着,小腹胀痛,老是有种恶心作呕的感觉。

吴泳停好船来到了曲涧身边说道:“少年,你如果害怕了,现在回头应该还来得及。”

曲涧身躯微微一抖,心中一个念头升起,我是不是应该回去,如果留下来命丧此岛,怎么给爹娘报仇,又如何去寻找曲溪。但是再一转念,曲涧不禁叹了口气,就算苟且偷生逃回去又能怎样,以我现在能力,唉!

曲涧回过头来看着吴泳的眼睛说道:“老伯,我无论如何都要继续前行,您老却没必要陪我前去送命……”

吴泳微笑的答道:“少年人,你都不怕死,我一个半条腿都跨进棺材里的老人,还怕什么?现在我们就走吧!”吴泳说完未等曲涧答复,一个人先独自往前走去。曲涧楞了一下,随后也追了上去。

两人步伐虽然不快,但也绝不彷徨。一直走到山脚下,吴泳举目四处寻找以前上山的小路,但是经过岁月的洗礼,那条小路早就被杂草树丛所埋没,寻不见任何踪迹。吴泳凭着印象,来到一处乱草从前,用手拨开了齐腰深的杂草,回过头对曲涧说:“应该就是这了,少年,你就跟着我往前走吧。”曲涧点点头,紧随在吴泳的身后,拨着茂密的灌木一步一探的往山上走去。

由于根本就没有道路,两人的速度并不快,走了一段时间不禁都大汗淋漓。吴泳回头看看曲涧跟得吃力,于是率先往草丛中一坐说道:“老了,不中用了,少年人,我们先休息一会,让我这把老骨头也放松放松。”

曲涧其实早就累了,之前一晚没睡,这一天除了早上在老者家吃了点东西算是稍作休息,然后两人就一同出发开始了渡海跋涉。毕竟自己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此折腾恐怕就连强壮的大人也未必吃得消。于是曲涧干脆一下躺倒在草丛中间,两眼一闭想养精蓄锐,没想到这一躺下就睡了过去……

曲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满天星罗棋布的星星,向自己闪烁着点点光芒。曲涧一骨碌从草丛里坐起,再一看身边哪还有老者的身影。

曲涧苦笑了一下,心想这吴泳老伯毕竟还是回去的好,没必要陪自己在岛上丧命。但是曲涧再一转身,却发现往山上的方向,草丛明显有人行进过的痕迹。曲涧一惊,难道老伯竟然独自一人先行往岛上出发了吗?

曲涧连忙爬了起来,只感觉睡了一觉,却把身体的疲劳给完全唤醒了,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又酸又痛,骨头也像快散架一般。曲涧顾不了这么多,沿着草丛的痕迹快步往山上追了过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曲涧感觉气息不畅,不由得停了下来,弯下腰用两只手支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落入草丛中不见踪影。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巨大的声响从前方传来,这个声音正如之前老者形容的那样,彷佛沉闷的牛鸣声,又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曲涧的脑中迅速的闪过一个名字“盐鳖”!这个一定是盐鳖发出的叫声,那么前方定然发生了事情。

曲涧来不及深思,也忘了考虑生死,只是拼命往山上跑去。之前的那奇怪声音,却一直没有再出现,四周安静的可怕,只有曲涧双脚在草丛中行进的簌簌声响,和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声。曲涧心想,如此安静倒比刚才古怪的巨响显得更加瘆人。

正在曲涧思量间,一声人的惨叫声传来。曲涧一听这绝对是人的声音,而非怪物的声响。岛上除了自己,就只剩下老伯吴泳了,难道老伯遭遇了什么不测?想到这曲涧不由得加快脚步,往前冲刺。没想到才刚跑了几步,却一下冲出了茂密的树丛,来到了一块开阔地。这块地范围很大,却寸草不生,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一些散落的大石块。

曲涧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一个石块的面前,却发现这石块上居然写着一个字“墓”。曲涧恍然大悟,散落的石块原来是吴家村人安葬亲人后树立的墓碑,那么这块地方想必就是吴家村人的墓地。

曲涧放眼望去,偌大的墓地立在地上的居然没有一块完整的墓碑,到底是什么事物把这些墓碑都破坏成了这样?

曲涧边走边想,却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好像踩到了一个大坑里。他低头仔细一看,这个所谓的大坑居然是一个脚印的形状。曲涧把脚放到这个脚印上比了一下,发下自己的脚居然还不如脚印上的一根脚趾来的更大,那么可想而知这个脚印若真是盐鳖留下的,这盐鳖的身躯该是如何庞大。

就在此时前方草丛一动,紧接着又是一阵抖动,之后抖动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突然间一个黑黢黢的脑袋就从草丛中探了出来。曲涧定睛一看,这个脑袋非常硕大,单单就是一只眼睛都比自己的头还大,头上满是鳞片,头顶还生有四个巨大鼓包。曲涧再往下看,就觉得顿时心跳加剧、呼吸困难,原来这怪物嘴角尚且挂着半截人的躯体,看衣服穿着正是一块登岛的老伯吴泳。

曲涧万万没有想到,五十多年前登上归魂岛的唯一生存者,在五十年后再次登岛之后,就这样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命丧怪物之口。

盐鳖看见曲涧先是一愣,两个斗大的鼻孔一张一缩的在空气中嗅闻着气味。突然盐鳖眼中闪过一道异样光芒,就朝着曲涧走了过来。此时怪物原本隐藏在草丛之后的身躯,才全部暴露在曲涧眼前。

但是曲涧根本顾不得仔细端详怪物的样貌,害怕恐惧完全占据了他的思维。曲涧没有更多的想法,只有一个念头——快跑,这个考验自己根本无法完成!

曲涧才转过身还没来得急抬脚,就觉得身体重重的撞在一样坚硬的事物之上。

曲涧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待他坐起身子,想看看刚才究竟撞到了何物,这一看顿时万念俱灰,看来今晚就是我曲涧短暂的一生完结之时,爹!娘!我来跟你们做伴了,曲溪,对不起,哥哥无法来找你了。

原来曲涧发现刚才撞到之物,居然是另一只盐鳖。现在自己一前一后被两只盐鳖夹在当中,插翅也难飞。

曲涧原本打算闭上眼睛等死。突然心中却电光火石的闪过了一个念头,此前徐复来既然如此放心大胆,让自己一个人登岛完成考验,显然是早有准备,唯一的可能就是徐复来现在就藏身在岛上,说不定他就在一边暗暗的观察自己,一旦出现危急情况就会出手相救。

曲涧一想到这,顿时希望之火再度复燃,他慢慢睁开双眼,却发现怪物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曲涧管不了那么多了,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喊:“师父,快来救我!师父,你再不出现,徒儿就被怪物吃掉了。”

曲涧大声的喊了数次,可是周围静悄悄的,徐复来根本就没有出现。盐鳖先是被曲涧的行为惊了一下,身子微微后退,瞪着眼睛看着曲涧的反应,而此时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立时张开腥臭无比的大嘴,口腔内的舌头就伸了出来,在曲涧的身上从下往上一舔。

曲涧一阵作呕,这盐鳖口腔的味道真是这辈子闻到的最难闻的气味。还未等曲涧反应,身后的那只盐鳖也伸出舌头在曲涧背上舔了一口。

等身后这只盐鳖的舔完,前面的这只又舔了曲涧一口。

曲涧不禁纳闷,这盐鳖什么毛病,吃东西前就这样舔来舔去的,难道它们在下嘴之前先要品尝一下自己的味道吗?

突然曲涧想到,之前老伯吴泳跟自己描述幼年的经历时,当他说道自己当年遇到盐鳖时,好像也是被这怪物舔了一下。

难道这怪物吃东西并不是靠撕咬,而是舔来吃的?曲涧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的那只盐鳖的口外,吴泳老伯的半截尸体依然挂在那里,如果不是用牙咬的,尸体是不会呈现如此惨状的。

曲涧一阵发毛,但是两只盐鳖就是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不停舔着曲涧,完全没有要吃他的意思。

曲涧心想,你们既然不吃我,那我可就跑了。想到这,曲涧趁着一只盐鳖舔完,而另一只盐鳖的舌头还未伸到之际,赶紧拔腿就跑。等他跑出一段距离,回头想看看盐鳖有没有追赶自己,却惊奇的发现两只盐鳖就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追的意图。

曲涧想到,之前徐复来曾对自己说过,这个考验绝非存心刁难自己,而且只要自己用心去做,就一定能完成。难道盐鳖虽然长相可怖,但却并非是什么吃人怪兽?不对啊,老伯的半截身躯尚自挂在其中一只盐鳖的嘴边,如果不是被怪物吃的,还能是什么情况。

曲涧一看盐鳖没有来追赶自己,干脆也停下了脚步。此时两只盐鳖一看曲涧不跑了,就一块朝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曲涧依稀看见,在盐鳖粗壮的脖子下面,果然鼓鼓囊囊的有一个袋状的物体,兀自随着盐鳖走路左右晃动,这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徐复来说的盐精了。曲涧心念一动,刚才盐鳖对自己并没有撕咬的意思,而是不停的舔着自己,如果自己趁盐鳖开口伸舌之时,把手探进它的口内,这样不就可以把盐精取出来吗?

但是这个想法一旦出现,曲涧就立刻摇头打消了念头。只因这个主意实在太过大胆,盐鳖不来吃自己,自己还主动把手伸到怪物嘴里去喂它,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突然怪物舌头一伸又在曲涧的身上舔了一口,原来就在曲涧想心事的期间,两只盐鳖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曲涧看着怪物的两张大嘴,在自己面前一开一合,通过盐鳖之口,曲涧甚至都能看见其口腔深处,盐精所散发出来的绿莹莹的光芒,就这样近在咫尺、伸手可得。而刚才的念头又在曲涧心中冉冉升起。

曲涧慢慢的把手伸入怀中,摸到了徐复来之前所给的木瓶。他掏出瓶子,拔掉了木塞,看着盐鳖的大嘴开合,心中计算着时间。当其中一只盐鳖的嘴巴再度张开,舌头尚未伸出之时,说时迟那时快,曲涧抓着瓶子的手已经探进了盐鳖口中,当盐鳖的舌头舔出之时,曲涧的手也随之缩了回来。曲涧心中一阵欢呼,盐精取到了!

不等盐鳖再舔,曲涧迅速塞上木塞,转身拔腿就跑,当他跑出一段距离后回头再看,两只盐鳖依然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就像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就算如此,曲涧丝毫不敢逗留,把瓶子塞入怀中,一刻也不停的跑下了山,来到了海边……

曲涧累得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把瓶子从怀中拿了出来,打开木塞一看,里面粘稠的液体正发出迷人的绿色荧光。说来也奇怪,盐鳖的口中恶臭无比,而这盐精却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从木瓶之中淡淡飘洒出来。

曲涧闻到了盐精散发的味道,就觉得浑身为之一振,连日来的疲劳以及刚才的紧张,都好像瞬间舒缓了下来。

曲涧一下躺倒在沙滩上,将手中木瓶高高举起,然后忍不住对着星空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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