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8 圣传·阴谋的初始

在他的脚边还走着一个伶俐的身影，相比之下就要微小、灵活得多了。

黑父的视线一直被赤隼牢牢吸引着，等他发现那一团再熟悉不过的黑色皮毛，和那双跟自己一样幽蓝如迷梦的眼睛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尼禄！”

他用颤抖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爱猫，只见尼禄不断用自己那条柔软又细长的尾巴蹭着赤隼的腿，既像在膜拜又像在撒娇。赤隼停下来，它便令人困惑地钻进了他身后的那片纯白色的羽毛里，就像消失在了一片软柔的迷雾中。

从始至终，那只黑猫没有看它的主人一眼，这真让黑父难过极了。

“尼禄！”

他又徒劳无益地叫了一声。大祭司身后的披风铺满了一大片空地，好半天，里面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这时，一个泪流满面的酗子从赤隼的身后跑过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上半身整个匍匐在了地上。他显然跑了很远的路，才追上大祭司，所以才会喘得那么厉害。

黑父把目光从赤隼的披风上调转开，愣愣地看住了那个啜泣着的酗子。尽管头上的宽檐草帽不见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个抬轿椅的莫名。

莫名越哭越伤心，他用嘶哑的声音哀求着赤隼，“大祭司，请饶恕我吧！”

“诸神与你同在。”赤隼的声音让黑父浑身一紧，怎么可以如此的清透好听？难道他的嗓子里长了件能发出天簌之声的乐器！“没有谁会怪你，你一路迎风送回的‘灵犀毛’我都接到了，你带回了诸神最渴望的福音……”说到这儿，赤隼用一种悠悠的眼神第一次看住了黑父的脸，他口中的“福音”无疑指的就是他这个“活人祭”。

莫名仰起被泪水打湿的脸，痛心疾首地望着赤隼，“卓卡尔老爹他……”

“他的灵魂已飞升上‘十三层天’，与诸神同在了。”

“灵蛇大人的手下明明看到他了，却还是放出了那一箭！”莫名说到这儿，黑父就明白过来了，他口中的“卓卡尔老爹”，指的应该就是那个被一箭射穿了脑袋的老轿夫。

一时间，他也猛然醒悟了过来——原来早在他踏上韦拉克鲁斯港的码头，迎面看到那顶罗兰总督为他特意准备的轿椅，和那五个相貌憨厚纯朴的混血轿夫时，他就已经跌入了那张精心编织的阴谋的罗网。

“灵蛇大人是为了诱捕‘活人祭’才这么做的，所以卓卡尔老爹……”说到这儿，赤隼微微抿了抿嘴唇，要说出如此扭曲事实，言不由衷的话，对他来说都是那样的吃力，“老爹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莫名听到这儿，“唰”地抬起头来，一边神经质地摇着头，一边泪眼婆娑地望着大祭司，“您明明知道，这分明就是谋杀……”

酗子的话刚一出口，黑父就感觉到了身后突然响起了一片躁动，这是那些深躬着身子的贵族武士身上的鸟羽和宝石发出的抗议似的合鸣。

“死的方式，就像死的原因一样，千奇百怪，难以计数，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叫法，那就是‘牺牲’。从这一刻起，你要牢牢地记住，老爹他是为了雨神祭典而牺牲的，其它的话永远都不要再多说！”赤隼把声音压得很低，尽量不让那些武士听到。

“可卓娅呢，我又该如何向她交代？”说着，莫名又用手捂住脸，呜咽起来。

“卓娅已经带着她的那些神兽进城去了。既然她是部落里最出色的驯兽女，雨神祭典结束前，她就将一直履行圣职，绝不可有丝毫怠慢！”

难道那只豹子也跟去了？这个念头第一时间跃上了黑父的脑际。

“为什么要她带着神兽进城？”

“这是酋长亲授的圣职，岂是你我能够过问的？”

听了这话，莫名便低下头去，继续抽抽搭搭地哭着，却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