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枯骨（十九）
拼图？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拼图。
辛想想点算过之后，头骨的碎片共有一百七十三块。什么样的人，可以如此凶残，把一个花季女孩伤害到这样的地步。
张穆虽然也有验过骷髅，但事实上那个时代对骨骼的结构并未深入了解。因此他只有看的份，并帮不到两个女孩什么忙。
古艾为了考古，曾今对骨骼下过很大一翻功夫，所以重组头骨的任务，也就落在了她和辛想想的肩上。
虽然用拼图来形容，但事实上重组头骨比拼图要困难得多。每块碎片各不相同，碎片上也没有色块作为指引。只有先通过专业知识，估计每块碎片属于头骨的哪一部分来分类，而后再一片片寻找可以相互拼合的两片。
开始时三人都默然不语，四周的空气凝重得让人感到压抑。重组的进度非常缓慢，直到半夜三点过钟，才勉强完成了三分之二。
“我在考虑，或许可以接受那个老人家的提议。”
几个小时的沉默后，张穆终于率先打破了这好像不会终止的寂静。
“什么提议？”辛想想正在往一片碎骨的边缘抹上胶水。
“就是先前见到的那个老人家。”张穆道，“他不是说要给我份工作吗？细想想，既然留在了这个时间里，那也还得生活，还得考虑衣食住行。张穆七尺男儿，总不能靠你们两个女子来养活我。”
“这倒也是——”辛想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首手上的工作，“只是他是要你去教那些重案组的家伙格斗，我怕你教得太认真了。”
“对啊对啊！”古艾也叫道，“你教一教简单的擒拿还可以，要是你把什么轻功、内功、降龙十八掌、九阳真经都教了那些家伙，那还得了。”
“降龙十八掌？九阳真经？”张穆不解道，“那都是什么武功，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别理她，那些都是武侠小说上编出来的武功。”辛想想在桌下踢了古艾一脚。“不过她也说得没错，你随便教下他们擒拿就好了。”
“哦——，我倒是会三十六路大擒拿手和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张穆道，“不过这些都是衙门捕快必须学习的拿人技巧，普通得紧。”
“那就成了。”古艾道，“什么重案组，其实就和你们那时候的捕快差不多。你就教这个好了，精深的武功，还是留着教我。”
张穆这一开了头，三人说起话来，似乎沉闷的气氛也一扫而空，心情舒畅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头骨的复原竟然完成。辛想想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五点过。
她又认真地在头骨上做了肌肉组织的标记，然后把头骨推倒了古艾的面前。
“接下来是你的工作了。”
“你收买人命啊！”古艾夸张地抱怨道，“一夜没睡，你不会是想要我马上开工吧。话说你们科长还没和我谈过报酬的问题，我不会白忙活吧。”
“别废话了，你精力旺盛的程度，我还不了解。”辛想想笑道，“快点搞定画像，我们也好快些确定死者的身份。”
“得，一不小心被当成二傻子使唤了。”
古艾闷闷不乐地接过头骨，向辛想想索要素描纸和铅笔。她本以为这一来可以为难辛想想了，至少现在天还没亮，她要出去买也买不到。
哪知道辛想想走出工作室转了一圈，便抱了个大大的A3规格图画本和一把从2B到6B的铅笔，一股脑堆在了她的面前。
“挺厉害的啊，这都让你找出来了。”古艾泄气地拿起一支铅笔，道，“不过这新的铅笔，你让我怎么画？”
辛想想好像早料到了古艾会这样说，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和一个铅笔刀来，往她眼前一摆，抿嘴笑望着古艾的眼睛。
古艾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只好挑了支铅笔出来，抓过美工刀削了起来。为了发泄心中的不瞒，她故意将铅笔屑削在了整洁得发亮的地地板上。
“接着——”这时段剑出现在门口，将一个塑料小圆瓶扔向了辛想想。
“什么东西？”
辛想想抬手接住，用中指和拇指分别捏住瓶盖与瓶底晃了晃。里面有一些沙粒，椅时发出微不可闻的“沙沙”声。
“文青在头骨里面发现的沙石。”段剑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看到桌角摆着的一大袋面包，不客气地抓了一个出来，扯开外面的包装袋，啃了起来。“这些颗粒是某种钢材，和你估计的一样，这种钢材多是用来铸造施工用的大锤。在颗粒中还夹杂得有水泥和一些含藻类的泥土。”
“硅藻土？”
“对，这东西使用可就广泛了。”段剑已经咬掉了半个面包，“建造涂料、油漆、塑料、地砖、陶制品、过滤器、玻璃——，总之很多人造物都有用到，我看没有多少帮助。”
“再说吧，唉——”辛想想叹了口气道，“现在还看不出来，等确认死者身份后，没准会启到关键的作用。”
“哦，对了。”段剑忽然叫道，“被害人手里握的东西，像细胞膜质的那个，是某种纸张。从里面的纤维来看，应该是名片一类的卡片。除非有对比物，不然我也没办法确定。”
“什么细胞膜质？”
“文青没告诉你吗？”
“没有——”辛想想摇了摇头，“她今天晚上太忙，也许是忘记了。”
“在被害人的左手中，握着一些东西。说实话，一堆骨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这案子，难啊！”段剑瘪了下嘴，用眼角瞄向古艾，“你两个朋友，是来帮忙复原死者外貌的？”
“嗯！”辛想想应了一声，“那双高跟鞋呢，也没有线索吗？”
“那双鞋可是名牌，ChristianLouboutin，着名的红底鞋。”段剑吃完了手中的面包，又去袋子里抓了一个出来。“我查过了，不过这一款并不是什么限量版，所以也没有办法提供什么线索。”
“至少我们知道了，死者买得起一双价值五百美元以上的鞋子。”辛想想沉吟道，“就算不是她自己买的，也有一个财大气粗的人，愿意为她这样花钱。这个死者的背景，看来可不简单啊。”
“哼！爱慕虚荣的女人！”
段剑怏怏地吐出一句，又从袋子里不客气地抓了两个面包，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