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阵风吹来。

在一阵凉意之中，莫问温柔地抱着我。那一刹那，温暖的气息萦绕着我，心中的一处，似乎一瞬间坍塌了。

我掀开了眼，感受到他的气息在我的耳边拂过。只听见他叹道，“她只是个宫女。”那声音有着无奈。

宫女？

我微微一笑，眼角处却有着悲哀。

轻推开，直视着他。

在那一刻，我坚定无比，道，“她是我的朋友。”

“还有，”我说，声音极轻，却不再看着莫问，而是微侧着身子，望向门外的世界，那阳光明媚之处。

“皇上，是怎么看待那些平民百姓的？”

一片静默，只有时不时有风吹过的声音。

我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也许等待的是生命的终结，可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宫女……宫女？我又笑了，微弯的眼睛，也许能够遮住眼中的情绪，却怎么也无视不了那从心灵深处涌出的深深的悲哀。

转身，裙摆如花绽放。逆着光，我笑得决然，一如轰然炸开的烟花，只为刹那辉煌。

“皇上，是看不起那些宫女吗？其实也对，对于你而言，她们就如蚂蚁一般，渺小卑微。那么，对于那些生活在宫墙之外的平民百姓，是不是也是如此？可是，如果没有他们，你的皇朝该怎么存在？在这世上，在我看来，没有所谓富贵贫贱，有的只是掌握者与服从者，皇上的确掌握着每个人的生命，但是他们顺从着命运，却依旧努力地活着，比我们这些所谓贵族更努力地活着……他们，在我的心目中，很高贵！”

静静地说着，在说完的瞬间，心中竟有一阵风过的随意，也许从一开始的时候，对于后宫对于生命的漠视，真的很反感。即使我清楚明白，自己是不能改变的，却还是在心目中对于那些宫女，还是愿意给予尊重。

生活在最底层，即使卑微，却努力地活着。

仰脸，沉默地，我望着莫问。他并没有说话，脸色一如平常的冷峻，只是与我对视着。他的眼睛，黑如暗夜，深得似乎没有尽头。

我的心，在此刻有些惴惴不安了。

“扑通”的一声，我猛然下跪，低垂着头。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久久的，我跪在那，维持着不变的姿态。莫问还是无声无息的，在这样的一片静寂中，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唯有一片焦躁。

我更希望莫问直接给我一个痛快，也不要像如此被折磨着。

突然，感觉有些动静，我稍抬起头来，见莫问走向桌边，拿起盛汤的碗，喝下。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黑里透亮，灿如星辰，有着无可比拟的光华，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但仅一眨眼的时间，他又恢复如初。

仿佛，那只是，我的错觉。

“皇上，余嫔娘娘求见。”安公公从殿外走进，见我跪着，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常态，上前禀告。

莫问略作沉吟，道：“让她进来。”

“是。”安公公回道，便往殿外去。

眼前一道黑影，莫问又走到我的面前，扶起了我，说：“今天的汤很不错！看在梨儿这么用心的份上，刚才的话，就当没说过。”语气淡淡的，没有过多的情绪，我知道是他在给一个台阶我下。

闻此，我起身，收好了那碗，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盈盈一拜，道，“那皇上保重身体，臣妾先告退。”

走的时候，与那余嫔擦肩而过，我闻到她身上那迷人的香气，带着点妖娆与魅惑。

余嫔，身着一袭桃红色丝质抹裙，脸蛋白里透红，狭长的丹凤眼透着妩媚风情。她望着莫问，含情脉脉。

那余嫔，我听宁香说过。她的父亲是朝中正三品的官员，手里掌管着粮食、盐等权力，而她的家族，在南方极富盛名，家中的兄弟手中管理着极多的店铺。

莫问见她，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心里清楚地明白，可是心中那若有若无的苦涩又是什么呢？为什么，在瞬间，突然觉得难受。

走了几步，忍不住，我回头一望，只见莫问与那余嫔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正欢。

对于余嫔，莫问宠她，是因为家族的原因，那么对于我，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宠爱？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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