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风情万种,犹如狐狸精入世

李吉刚踏入流云楼,老鸨就迎了上来:“啊哟,大将军,今儿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

李吉一瞪眼:“少废话。有漂亮姑娘都快点给本将军送过来。”

“有有有,您先坐着,等会保准给您一个惊喜。”

老鸨殷勤地招待着。

她转到一侧,几个姑娘已经在那里偷笑了。

“李将军一定是让丽妃娘娘给打了,瞧那嘴角,还乌青一块。”

老鸨说:“废话了不是,不让女人打了他会跑来这里散财?快去,让小云姑娘准备着。接客了喂……”她拖长音调像唱曲一样喊了起来。

大将军李吉郁闷地喝着酒。浓眉紧紧蹙在一起,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母老虎的咆哮声。

原本以为,东魏皇帝慕容昭驾崩以后,自己就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他和慕容昭的丽妃偷生的孩子慕容钰即将成为东魏的新国君,只等七王爷慕容乾回来奔丧的时候除掉他,从此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哪里知道自从不要偷偷摸摸地偷情以后,丽妃的母老虎本性就爆发了出来,管三管四,还不准自己偷鸡摸狗,动不动就学人家扇耳光——以为自己生了个皇帝了不起,没有自己,她生得出来吗?这功勋里有她的一半也有自己的一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他抚摸着嘴角的乌青,忿忿不平地想着什么时候要找个机会揪着那泼妇的头发也揍她一顿。门,忽然开了。

一阵乐声飘了进来,随即桃花、蔷薇花瓣飘飘,一位蒙着面纱身材窈窕的白衣女子,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华丽丽登场。

李吉手握的酒杯“啪”地掉在身上,酒水泼溅了一身,他却毫无知觉。虽然瞧不见面容,但那强大的气沉无疑问暗示,此女乃人间国色。

白衣女子俯身替他斟酒,娇滴滴地说:“将军大人,小女子名叫云儿,久慕将军大名,今日幸得一见,真是死也无憾了。”

她为他端上白玉酒杯,小手指轻轻地滑过他粗壮的指肚,他不禁浑身一哆嗦。想要抚摸她柔嫩的肌肤,却被她轻轻躲过。

“死,本将军绝不会让小美人儿你死的。”他又狐疑地问:“怎么以前不曾在流云楼见过你?”

女子将酒杯托着,让他先饮下一杯,方说:“云儿是为了将军你才来这流云楼的。”

这个世间,只有戴傻帽的傻子才会拒绝高帽子。

李吉更加飘飘然,三杯酒下肚以后已经找不着北。他想去捉云儿,却怎么也捉不住。

云儿咯咯地笑着:“将军,如果你能饮完这里所有的酒,云儿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李吉已经略带点醉意了:“噢,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惊喜!”

“将军说话真有趣,您说还有什么惊喜呢?”她的小手一挥,媚眼如丝,手里的锦帕掠过他的脖颈,凉飕飕意绵绵。

她小手一拍:“端上金盆,让我为将军舞一曲。”

青衣丫鬟们端上来金盆,两个人捧着,云儿轻盈地跃了上去,足尖轻点,盘旋而舞,一边千娇百媚地唱了起来:“数声鶗鳺,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金盆上跃动着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煞是好看。

李吉已经听得痴了,摇椅晃站起来,仰望着在金盆上翩翩起舞的云儿:“本将军要……要娶你……”

云儿咯咯笑着:“大将军的风流韵事天下谁人不知,云儿只敢偷偷暗恋大将军,哪里敢和宫里的娘娘抢大将军呢?只是可惜,像大将军这样的伟岸男子只能属于一位女子,自古好茶壶就该多配几个茶杯,哪有一把茶壶配一个茶杯的,云儿真替将军不值。”

她挥挥衣袖,命丫鬟们都退了下去。

几句话令李吉更加神魂颠倒,他愤恨地说:“那母老虎如果有云儿姑娘你这一半柔情似水善解人意,本将军怎么会流连勾栏呢?她如果敢再撒泼,无毒不丈夫,本将军要将她和七王爷一起除掉。”

云儿娇俏地笑起来,又替他满上一杯酒:“大将军真是盖世英豪,连七王爷也不是您的对手……”她低下头,露出雪白的后颈,李吉再也按捺不住,轻佻地伸手挑开了她的面纱,露出一张娇媚无比的脸庞——尖尖的下巴,嫣红若桃花花瓣一般的嘴唇,配上斜飞的双眸,简直是风情万种,犹如狐狸精入世。

此刻,趴伏在流云楼顶的耿如风也不禁心里一跳——云洛的“妹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手里捏的剑差点掉了下去。

慕容乾即将回到京城,为皇兄奔丧,特命他潜入京城打听消息。他一路跟踪李吉,一直跟到流云楼,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云儿姑娘。

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在李吉这个大色魔的怀抱里笑得花枝乱颤,他的心里满不是滋味。

男人一旦爱上了一位女子,凡事净往好处想。他琢磨,一定是云洛在宫里混得不如意,所以妹妹只好出来卖笑,她内心一定是不情愿的,她一定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他感觉眼眶一热,堂堂男子汉差点流出热泪,云儿姑娘真是卖得伟大,笑得光荣。

李吉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云洛趁机拼命追问他要如何刺杀七王爷。

“棺椁里藏了火药,只要七王爷开棺和皇兄见最后一面……就会启动火药索,他就可以和皇兄在九泉之下相会了……”李吉结结巴巴地说,头一低,睡着了。

“大将军,大将军?”云洛轻轻推了他一下,见他真的睡着了,这才拿锦帕捂着口鼻,兰花手一翘,戳着李吉的大脑门说:“真是的,熏死人了,也不知道这大将军有多少天没有沐浴了!”他扶着大将军朝床榻上走去,耿如风无声无息地飘了下来。

云洛一转头瞧见耿如风,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嚷着:“哎哟喂,吓死人家了嘛!你走路怎么就不带个响儿呢?”

耿如风急忙深施一礼:“云儿姑娘,多有得罪了。许久不见,不知姑娘可好?”

云洛一愣,眨巴着眼,原来这愣小子还以为自己是女子,不禁暗笑,心想且耍耍他。他一屁股坐了下去,装作委屈地哭起来:“好什么好呀,成天要陪着这些不洗澡的臭男人。都快熏死了啦!”

“你兄长是否囊中羞涩?”耿如风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样物什,是七王爷赠送给他的一块绿翡翠玉佩,递给云洛:“来得急,我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块玉佩是王爷赠予的,就送给姑娘应应急。姑娘不要在这里委屈了自己。”

云洛随手接过,心想柳翩翩最爱银子了,等她回京城的时候转赠给她一定可以讨她欢心。

“七王爷是否要回京师了?刚听这位大将军说什么要谋害七王爷呢!云儿的小心肝还吓得乱蓬蓬的。”他佯装娇气地抚摸着自己的心房,趁机用力捏捏那软塌塌的柿子,还好,还在。

耿如风点头:“刚才我都听见了,我会提醒王爷多加防范的,姑娘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云洛心想你送我回去岂不穿帮?眼珠乱转:“不必了,小女子闺房不宜男子进入,就此别过。”

说完,她推开房门欲飘然而去,耿如风问:“云儿姑娘,我和你是否还有再见之时?”云洛语焉不详地说:“有缘必会再见。”转过弯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花香随风弥漫飘散。

耿如风呆呆地站立片刻,瞧见桌子上一杯茶盏,上面有云儿姑娘落下的朱红色唇印。他拿起杯子藏在胸口,眼角含着淡淡的忧伤,嘴角泛起一缕多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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