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吐蕃女郎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一个喝醉的士子一手扶着扶梯,一手拿着彩绘着粉彩仕女图案的方形酒壶,偏偏倒倒从二楼厢房下楼到大厅,口中念念有词,“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突然,全场熄了多盏烛灯,只剩大厅正中央的大舞台上几盏聚焦光亮。
“曼陀铃!曼陀铃!曼陀铃!曼陀铃!”
花月楼大厅里灯红酒绿,酒不醉人人自醉,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异口同声节奏有序地喊道。
一阵悠扬的琴声如天外仙音响起,一个身材高挑,曲线优美的女子跟随着音乐的律动从天而降,好似敦煌壁上的飞天仙女,再一看她手上套着绸缎锦带,连接在屋顶。
女子面纱遮脸,奇装异服,耍杂技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嫦娥奔月,天女散花,而后缓缓坠落舞台正中。
异族风情的音乐替换了先前的古琴与琵琶的二重奏,台上女子扭动着细腰,比起循规蹈矩的中原舞蹈,她的舞步更好似柳枝傞傞,醉舞忘形,台下各类看客各个心潮澎湃,垂涎三尺。
女子扭动着身体,美妙的原地旋转,刹那间,面纱随风飘舞,随着旋转隐约可见一张纤瘦却轮廓分明的俏脸,脸上高鼻梁大眼睛,充满神秘野性之美,眼神里暗含另类性感的冷艳,冷看逢场作戏的亲亲我我,艳笑薄情寡性的拍拍握握。
灯火再次点亮,全场一片鼓掌叫好声和阵阵口哨喝彩。
“这位就是传说中风情万种,神秘野性的吐蕃女郎——曼陀铃,她在今晚三楼最豪华顶级的四大厢房之首的‘花月坊’相约有心人,相聚有缘人,共同把酒言欢,共享逍遥之乐,谁是今晚的有心人和有缘人呢?让我们一会儿揭晓答案。”
一个三十来岁的妓楼“竹竿子(主持人)”用手中竹竿指向大堂的收银柜台。
有心人即有‘金’人,先交金钱,排队,排期,排号,价高者优先,所谓有缘人,是要看人家姑娘是否愿意和你幽会,没缘分的,银两如数退还。
只有顶级艺妓才能到达这样的范儿,常常有文人骚客交了钱等上一两个月才有机会一起吃饭聊天,而且还心甘情愿,乐于此道。
曼陀铃金色紧衣塑身,尽显婀娜曲线与诱人长腿,她扭动着细腰,摇摆着丰臀,缓缓上了三楼。
“如此尤物,惹来众多狂蜂浪蝶,看样子今晚未必能轮到我门哥仨啊!”李太光看得痴迷。
“李兄不必惋惜,再过一阵子大家新鲜劲过了,我们照样有机会。”
“哼!等到那时候只怕她早已是残花败柳,保不准浑身是病,我看你们可别舍不得银子啊,蜀王太后那儿您二位可比我挣得多得多啊!”张提监说道。
“我不是舍不得钱,我是怕万一她看不上咱们,多丢人啊!”胡才茂说道。
“胡兄你可是和县太爷的官一样大的啊,一个藩邦妓女还敢看不上你,你老兄也太没底气了点啊!”
“张兄见笑!”胡才茂摸着山羊胡,“咦,李兄到收银柜台去了!”
“你看看人家李兄,这才是男儿本,色嘛!”
这时候一个姑娘一扭一摆走了过来,椅着扇子笑得跟狐狸精似的,“张大爷,你好久没找过人家了!”
“去去去,别来烦我!”一边说,一边打发姑娘离开了去,“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那谁啊?长那副德行,该不会和张兄你曾有过……”
“唉,很久以前了,那会儿我第一次来,身上又多少没钱,也没见过世面,被那丑妇三言两语就把魂给勾了,现在回想起我都恶心!”
胡才茂摸着胡子点头道:“你老兄的阴影啊!哈哈!”
李太光交完钱走了过来。
“我交了银票两万两,目前排第一,如果今晚有缘,咱们哥仨一同与那曼陀铃饮酒作乐,再叫上两个姑娘一起,钱多少都无所谓!”
“李兄看来这是志在必得,下血本了啊,看来最近挣了不少嘛,莫非有何其他生财门路没告诉兄弟?”胡才茂笑眯着眼,一手大拇指在食指和中之间有节奏的摩擦,比划着他招牌式的数钱动作。
“哪儿有什么生财之道啊,就是最近赌钱手气好,再说胡兄你仅凭医药费那已是不少收入啊,何必那么贪心啊!”
“今晚酒钱你来出!”张大喜指着胡才茂说道。
“那就去二楼找个厢房点几个姑娘,边喝边聊吧!”胡才茂笑着说道。
三人一同上了二楼夹层的贵宾厢房,这些厢房专为天下知名人士和公门中人准备的,比较隐秘清净。
胡、张二人点了春月和秋兰,李太光一心候盼着曼陀铃,只一眼便深深为之动容,此刻暂时没点姑娘。
歌舞两段,酒过三巡,今晚曼陀铃的有缘人答案要揭晓了,三人出了厢房下了二楼夹层的短梯,站在二楼过道上从上俯瞰大厅舞台。
李医正双手紧紧握住围栏,等待“竹竿子”揭晓答案。
“今晚,吐蕃女郎的有缘人,他是,他就是,他就是谁呢?对不起各位,我不能说!”全场一片嘘声,口哨声,“主要是因为这位贵客特意要求,此刻他已经去了花月坊,但是各位大官人不必懊恼,这位有缘人今夜包下整场,尽请全场所有人随便吃喝玩乐!”
大家一片掌声,捡了如此大的便宜各个喜笑颜开,唯独李太光满面惆怅,回到厢房自己连喝了三杯。
“李兄,大家寻开心,何苦为一妓楼女子争风吃醋讨没趣!”
“胡兄,那曼陀铃只见一眼便令我魂不守舍,二位见笑,其实非我本意,我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美人儿,还不开解开解我们李大爷!”张大喜搂着秋兰的腰,等她起身又用手拍了拍她的臀部。
“难得李大爷如此情深,秋兰我陪您喝一杯!”
“大爷,春月也敬您一杯!”胡才茂这时用手在她屁股上揪了一下。
纸醉金迷,对酒当歌,又几段歌舞和吟诗作对后,李太光起身上厕所,走出厢房门直奔三楼的西厢,最里边的厢房便是花月坊。
摇椅晃,嘴里自言自语,李太光还没等靠近,便被两个铁面壮汉拦住,吵闹了两句,此刻厢房内便出来一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举止间略带粗犷,眼神里却充满着精明细微。
两人眼神对视一番,李太光大吃一惊:“难道是……”他用手指着厢房吞吞吐吐。
中年男子点点头,挥了挥手,又进入厢房。
回到二楼夹层的厢房,李太光整晚都坐立不安,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