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后宫巡诊
“李大人，听说花月楼新来了一位吐蕃女郎，不但人漂亮，歌舞更是一绝，今晚哥几个何不品味一番异域风情？”胡医正一边椅着脑袋，一边用左手上下抚摸着三寸胡须说道。
“胡大人，你我二人乃王府良医所正七品医官，我朝自洪武皇帝起就有明文规定，凡是九品十八级以内的公门中人不得到坊间寻花问柳，听闻花月楼乃官办妓楼，只怕被人看见日后遭人话柄。”
“我说李大人啊，这条规定早就破了，公门中人那也是人啊，再说晚上去那儿大家都只为寻开心，你说这谁认识谁啊，要认识的那都是同门中人，只心照不宣！”
“这……”
“你到底去不去，我和张提监那可是一早就约好了啊！”
“即然这样，我怎好扫大家的兴致，今晚酒钱算我的，姑娘的红包自付！”
“哟，李大人，那就先谢了啊！”
“你说那吐蕃女郎和咱们中原女子到底谁更懂得伺候男人？”
“今晚咱们再多叫几个姑娘轮番享用，这样便可一较高下啊，嘻嘻嘻嘻！”
胡医正笑得心花怒放，样子看上去很猥琐，说罢摆了摆手，迈着罗圈腿三两步进了蜀王太后的寝宫。
李医正在寝宫前门外的长廊等候着，有凳子他却没坐，这样是在表示从心里对太后的尊重。
没一会儿，一个圆肉球似的影子由远至近，一看来人，原来是药膳坊的医官张提监，几个月来体重是突飞猛进。
张大喜与李太光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张大喜突然瞧见走廊对面，马上一脸的不削，即刻扭头，不经意间招牌式的口头禅“哼！”脱口而出，原来万雪夕从后宫医药司方向快步走来。
张提监又扭头一看，一位二十出头的俊朗公子跟万雪夕一起走了过来，他立刻微笑着向来人打了打招呼。
“阿九兄弟今天怎么也来了，几个月不见，老哥我可甚是挂念啊！”
“小弟谢过先，这次出行可全靠你老哥出手相助啊！”阿九一边说，一边模仿胡医正的招牌数钱动作。
万雪夕看到这一幕心里一团火烧：这个阿九，叫你查他们的把柄，你倒好，抓住把柄自个儿先讹诈一番再说。
阿九看见万雪夕的表情，心想：那么多人出远行，手头没点银子哪能行？山西之行你吃得好，住得好，反过头还来怪我？
“对了，你今天怎么来了？”张提监问道。
“万大人叫我来的，听闻蜀王太后近日思念故乡有些忧虑，叫我来说几段书哄她老人家开心。”
“哼！”张提监瞟了万雪夕一眼，又转过头对阿九说道，“唉，兄弟跟着这样的上司，倒是过得很充实啊！”
万雪夕听见张大喜出言讥讽，本打算开口还击，顾虑到宫门前在场的侍卫和太监，便深呼吸了一口气，没作声。
胡医正诊断出来了，整理了下官服，与众人用眼神打过招呼后离开了，李医正随后进去诊断。
“打个赌，你猜胡医正诊断出蜀王太后得了什么病？”阿九悄悄对万雪夕说道。
“这我哪能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
“结代脉（心律失常）！”
“胡说！太后因近日睡眠不好才时常精神不佳和呼吸不顺！”万雪夕一脸严肃。
又过了一会儿，李医正出来了，同样也整理了下官服，常人眼中认为这几个小动作不过是对宫廷礼数的尊崇和一种个人修养的展现。
“瞧，先抖抖袖口，这里头有个隐秘的把脉动作，再扯扯官服胸口上的图案，瞬间有个拇指向下的动作，你可能都没注意吧！”阿九微笑着，在万雪夕耳边轻声说。
“你是说他们打暗语？你仅凭肉眼观察和推敲便能识破如此复杂的暗语？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阿九小声说道：“刚进去那个张胖子，他早就告诉过我了！”
“你……”万雪夕一下气得脸红筋涨，“你早知道他们打暗语？为何不告诉我？”
“我认为还没到时候！”阿九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你……”
“嘘！”阿九竖起食指在嘴边。
又过了一会儿，张提监出来了，跟阿九使了个眼神，又说道：
“本官有要事要回药膳坊，就不与你当面确诊了，太后说有何问题都由你全全作主！”明明说给万雪夕听，却连一眼都没瞧过她，旁人还以为他是在和阿九说话。
“太后有请后宫医药司万司药及典药内使入内房！”郝公公的公鸡打鸣桑依然同一年前那般高亢明亮。
蜀王太后年近六旬，养尊处优和特殊的保养使得她看起来也就不到四十，只看外表比当今四十三岁的蜀昭王，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年轻几岁。
阿九心想，男人常年风流快活只会加速衰老，女人常年采阳补阴反倒青春永驻，瞧这狐媚老妖婆盯着我的眼神，唉，这下我惨了，万雪夕你怎能将自己未来的夫君推入火坑呢？
“你就是阿九，我常听雪夕提起你，说你很机灵，很会讲故事哄人开心！”
蜀王太后说话温柔娇媚，慢条斯理的稍显矫揉，不过那声线听上去的确还如同少女般，年轻时的这张脸也肯定是个美人胚子，但此时近看脸上浓妆厚粉，企图掩饰岁月痕迹又稍显造作。
阿九将一切细节收入眼底，开口说道：
“奴才实不敢当！”阿九心想，我为什么要说奴才？难道是习惯性的应景？
“哈哈，你好可爱啊，你虽只是个典药内使，但好歹也是个后宫药官儿，怎么把自己跟太监相提并论！”
“小的说错话，请娘娘饶恕！”
“哈哈哈哈，啊你个阿九，哀家好久没听到有人直呼我娘娘了，上一次有人这样叫哀家，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万雪夕看见阿九没说两三句便讨得蜀王太后欢心，心想：看来以后巡诊都能带上他了，如此他便有更多机会接触到良医所的医官党。
“阿九，你这张脸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啊，来，坐过来，让哀家好生瞅瞅你这张俊俏的小脸蛋！”
“是，微臣遵命！”
阿九坐到太后身旁，一阵花香扑鼻，太后慢慢挪动了一下既有曲线又丰满的腰身，胸前明显隆起的双峰眼看就要接触到他的手臂，他不经意间抬头看了太后一眼，那双妩媚的勾魂大眼水汪汪的甚是迷人，阿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徘徊在欲迎还拒和欲拒还迎的十字路口，可一想到这位美妇人已年近六旬，他又顿感浑身上下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丽妃！这轮廓和五官，长得和丽妃真有几分神似啊！”
阿九心跳顿时加速，心想：但愿太后此话别无深意啊！
“久闻丽妃娘娘大名，却未曾见过！”阿九故作淡定。
“丽妃可是咱们王府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不过现在在佛堂一心修佛，也都近一年了吧，据说是我佛如来托梦给她，忽然间开了法眼看透了人世！”
“恕微臣直言，王府后宫中，太后娘娘是微臣见过最为貌美的女子！”
“啊，哈哈，你啊，不仅脸蛋好看，嘴还很甜，来，快给哀家讲个故事听吧，哀家想听浪漫动人的故事……”
蜀王太后像个撒娇的少女，不经意间又往阿九身旁靠近了一点点，二人身体似乎都接触到一起了。
万雪夕故意咳嗽了几下，说道：
“太后，我确认过几位医官的药方子，没有问题，我这就去煎药！”
“恩！”太后摆了摆手。
阿九此刻浑身不自在，万雪夕却先溜了，看看那两个贴身婢女见惯不惊的样儿，他心想道：难道今儿我要被这老妖婆采阳补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