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生变故

平静的日子就这般一日日过去了。.转眼已经有一月有余,纳兰鸣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皮外伤几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至于内伤也在静卧调养中渐渐好转了不少。就连最难医治的手腕也有了起色。而体内隐藏着的忘情蛊这一月多也并没有发作一次。可也就偏偏是这事,让柳长荣和纳兰鸣不由有些担忧。

“刘大叔,这忘情蛊该如何治?”这日柳长荣见纳兰鸣已经睡下,便悄悄走到寝殿外,眉头紧皱地说道:“纳兰身上的忘情蛊已经一月多没有发作了。这虽是好事,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坐在轮椅上的刘岚君也皱了眉头:“小主子,我翻遍了你给我的那几本古书。可是,却根本找不到有关忘情蛊的任何信息。如今纳兰老弟的这幅情况,我与御医们商议多日,却根本连一丝头绪也没有。他一个多月来都没有发作虽不算是坏事,可我总担心万一发作起来,恐怕……”

“是啊,就怕……”柳长荣说到这里后却猛地咬住了下唇,再也不说下去了。因为,这样的话语太沉重,太令人心悸。就算仅仅是猜测,她也不希望落在纳兰鸣的身上!她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如此,只能有劳刘大叔你们尽力为纳兰治伤。好歹多上一分胜算吧。”

刘岚君点点头,“这是自然的。只是,小主子啊。你可别怪我倚老卖老地教训你。你已经担了大秦女帝的尊位,国事繁忙。总不能日日都照顾纳兰老弟到深夜。哎……我多次经过看到你批阅奏章到深夜,累极了就靠在床榻边小睡过去。小主子,老夫和那群老家伙们也都心疼。你还是……”

“刘大叔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不亲自看着纳兰,我总有些不安。他那日所说,我虽当时信誓旦旦地安慰了他。可说实话心中很是忐忑,不看着他,就怕他突然间又……”说到这里,柳长荣不禁红了红眼睛。连日来不眠不休的照顾纳兰鸣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再加上朝中事物烦杂众多,更是让她有些心烦。而如同一把随时会落地的剑的忘情蛊更是悬在柳长荣的心头,让她时时刻刻都担忧不已。甚至好几日她疲累地睡去,可还没过多久就生生被吓醒。好像是一闭上眼睛,睡梦中浮现出的便都是纳兰鸣那浑身痉挛、痛苦欲绝的模样。只有睁着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他,她才放心,才安心。

最终,她也不过很快收敛了情绪,说道:“我知道了。。.夜很晚了,刘大叔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待得刘岚君离开,柳长荣却并没有立刻回去。她依在窗前,透过窗看着月辉下闭着眼睛睡颜安详的男子。他是那般的平静,那般的温润,那般的惹人心动。柳长荣的嘴边浮起恬淡的微笑,就这般看着,看着。一眼万年!

可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纳兰鸣却根本并没有睡着。方才柳长荣与刘岚君之间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全数听在耳中。这一个多月来,他怎会不知道柳长荣除了上朝之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陪伴着他,照顾着他。他怎会看不到她面对自己时强自扬起的微笑,看不到她背着自己暗暗皱起的眉头,落下的眼泪?

只是……

都怪他如今拖着这副残破的身子缠绵病榻,根本就无力护卫她的周全。反而累的她为自己担忧伤心?!纳兰鸣紧紧闭着眼睛,心中却是如此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如此无能,如此无力,连心爱的女子都无法保护。反而害得她为自己担惊受怕,夜不能寐。见她日日疲惫劳累,见她娇美如花的容颜上渐渐爬上了青黑的眼圈和微微的细纹,见她对着自己强行挤出的微笑,纳兰鸣的心仿佛被锋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割裂、凌迟。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纳兰鸣紧紧捏住了身边的锦被,紧得连青筋都爆了起来。他的痛,他的伤,他不能说出来。他更不能哭出来。此时此刻,除了无能地靠捏被子发泄之外,别无他法。

夜,很沉很沉。像是被一块乌黑的幕布全数遮盖,没有月光,也没有一丝星辉。夜,很压抑,压抑得让人觉得心上被什么压住了,连想要呼吸都是一种奢侈。今夜,很难受,很难受……可是,今夜,也很静很静,静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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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早晨显得一片宁静祥和。南飞的鸟雀逐渐回到了北地的家乡,开开心心地在出绽的枝头“啾啾”鸣叫着唱着欢快的小曲。枝头的娇嫩的花瓣在露水的滋润下如同一个个白胖可人的小娃儿,显得格外的娇柔,惹人怜爱。

这真是个好天气!

趴在纳兰鸣床边的柳长荣一大早就被投射进来温暖的阳光唤醒。又是操劳的一夜。她还有些疲累地伸了个懒腰后,才缓缓睁开眼睛。抬眸望去正巧对上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那是纳兰鸣。

“咦?纳兰,你今天精神这么好?这么早就醒了?”柳长荣扬起一抹欢乐的笑容对他说道。

纳兰鸣也微笑着,伸手轻抚过柳长荣柔顺的长发,“嗯,今天天气好。一大早就听到鸟儿唱歌,我便醒了呢。”

“原来你是喜欢听鸟儿唱歌呀。那趁你精神好,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说着便如同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急急忙忙起身要将纳兰扶起来,想帮他穿衣洗漱。可纳兰鸣却阻止了她:“荣儿,你不是还要上朝么?这些小事就让宫人来做便是。你先去处理朝政吧。”

“纳兰~~~”柳长荣撒娇似的挽住纳兰鸣的手臂椅着,“哪有你这般的妃子?偏偏要赶君王去早朝的?你没听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么?”

“呵呵……”纳兰鸣宠溺地笑着:“这是哪里来的歪诗,也偏生你想得出来。若是被那些个老学究知道了,还不得骂你是昏君么?”

“昏君怎么了?”柳长荣略微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他们哪敢说?就算我真是昏君,难道你就嫌弃我了?”

“我哪里敢?要是你是昏君,我就做那祸国殃民的妖妃如何?”说着还颇为有些臭美地捏了捏自己的脸,“我这等倾世绝色的姿容做妖妃是不是太过浪费了?我要做,可要做正房的!”

“哈哈!”柳长荣被他这模样给逗笑了,连连点头,“好吧C吧!朕就封你为大秦皇后。哈哈~~~好不好?”

“好!臣妾谢恩。”纳兰鸣也顺着柳长荣的话接了下去,还夸张地坐在床上对柳长荣行了个妃妾之礼。

两人闹腾了一会,纳兰鸣才伸手帮柳长荣整理身上的衣物,说道:“好了,好了。荣儿你快去上朝吧。免得我被人说是魅惑皇帝的妖后了。”

柳长荣也嘻嘻笑着,往议政厅而去。

而也就在柳长荣走后不久,突然间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更加诡异的是一直守卫在寝殿之外的小磊磊以及百人的近卫军却都压根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而寝殿内随侍的宫人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早早被调开了去,寝殿内除了纳兰鸣之外空无一人。静悄悄的,诡异至极。

“咳咳”纳兰鸣咳嗽着,“来人,今日的药呢?”

“药?”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从他背后响了起来,带着戏谑和嘲讽:“你想要药,我这不就是给你送药来了么?”

多年来养成的警觉性让纳兰鸣瞬间敏感地回头,正巧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人——司徒卿夜!“咳咳!咳咳!”接连咳嗽了两三声,纳兰鸣紧皱着眉头,道:“原来是南滨国主大驾光临。怎不叫人通报一声?”

虽然此时的纳兰鸣疲惫虚弱,可是他却依旧语气平稳。根本就听不出一丝丝示弱的意味。的确,就算是他曾沦为阶下囚,就算他曾在他的手下受尽折辱。但此时他却依旧高傲地仰着头,冷眼瞥着司徒卿夜。此时的他不仅要为自己争一口气,更不能丢了柳长荣的面子,不是么?

可司徒卿夜却是最最讨厌他这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表情。明明不过是个贱种,居然还总是不将天下不将权势放在眼里,居然不争不抢偏偏就能赢得荣儿,赢得情意!他就是讨厌他,就是恨他!

司徒卿夜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却是掏出怀中的金铃开始按照一种特定的节律椅起来。“叮铃——叮铃——叮铃铃——叮铃——”的铃铛声组成了一首悦耳的南疆山间小调,在寝宫中响起,动听悦耳,迷人心魄。

可纳兰鸣却根本无心欣赏这首动听的小曲,反而是握紧了拳头,紧咬住唇瓣。这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山间小调,而是催命的音符!体内的忘情蛊在音乐的催动下不断翻腾跳跃,却让他更是受尽了嗜心咬肝之苦!疼痛难忍!

而也就在此时,司徒卿夜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不断椅着金铃。轻柔地说道:“忘了柳长荣的好,忘记她是你的爱人。记得她才是害你的罪魁祸首,是你的仇人,你的仇敌……记得姜黎,姜黎才是你的爱人,才是你一辈子的伴侣……记得……记得……”

“记得……姜黎……爱人……”纳兰鸣的意识在疼痛中渐渐瓦解,顺着司徒卿夜的催眠不断重复他的话,不断在记忆里顺从他的意志。

一切都开始改变。一切又重新陷入了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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