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张雨莉早早来到公司后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昨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总感觉有些事情还没有理清，犹如坠入了五彩迷雾里。问雨茉吧，她却只丢下一句“时候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然后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唉！她要是有雨茉的冷静头脑就好了，也不用再在这儿烦恼了！
正当张雨莉自怨自怜时，电梯门开了，张逸清走了出来。当他看到他的秘书已经来了时微微一怔，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早啊。
“啊！总经理，这么早啊！”张雨莉这时也看到了他，笑着和他打招呼。
张逸清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就面无表情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了？他平常总是挂在脸上的温暖笑容到哪里去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今天怎么了？
还有，在见到他的这种反应后，她居然会觉得有点心虚。心虚？！有没有搞错，她心虚什么啊？她一没作奸犯科，二没盗取公司的机密，根本连一点点的小错都没有……等等，她……昨天晚上好像是有一个小小的失误，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她承认，昨天晚上见到张逸清时，她的确是有些傻了，在那瞬间，她居然、居然还产生了一种偷腥被抓的感觉！可当她昨天与雨茉说完这件事情时，被雨茉一提醒，她才想到，不对呀！她根本就不用觉得对不起谁啊！在那时，就连范文近都是她的卸任男友了，她根本就已经是单身了嘛！犯不着因为被总经理看到就心虚啊！他又不是她的谁，不是吗？
嗯！在心底再次确定自己没有错后，她才带着甜美的笑容——虽然有点僵硬，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
张雨莉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不断向自己邀约的男子，他是威远实业的副总经理，今天他是来与她们公司签约的。先前的几次接触，他就对张雨莉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也私下约了她好几次，不过都让雨莉找借口给推掉了。好不容易熬到把所有的细节都谈好了，她以为可以不用再面对他了，没想到他今天签约后，就缠在她身边不走，非要她答应与他约会不可。碍于他是公司的客户，她也不好得罪他，但要她答应他的约会，她实在是……
看向对面依旧唠叨不停的人，张雨莉再度无奈地叹了口气。
“莉莉，看在我是你们公司合作伙伴的分上，我想你不会再拒绝我了吧！就当做是庆祝我们能够合作好了，你就答应吧！”他就不信搬出公事来还约不到她。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再说了，就算要庆祝，也应该是和总经理庆祝吧！跟她一个小小的秘书庆祝个什么劲儿。
才刚想要拒绝，温润清雅的声音却抢先了。
“王总，真是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们签约成功是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的。”张逸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看了一眼腕表后对着王总说道，“也好，现在就快中午了，这附近西餐厅的餐点还不错，我请王总。”表情是十分的诚恳，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那……莉莉也一起去吧！”王总没有理由推掉张逸清的邀请，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要求雨莉同行了。
“那得看她自己的意思了。”张逸清把问题又丢回了张雨莉的身上。
“莉莉，你们总经理都去了，你没理由不给我们这个面子吧！”王总对张雨莉游说道。
“我……”怎么话题又绕回她身上了？不过总经理都去了，她当然不那么排斥这场午餐会了，“好！”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王总迫不及待地说道。
“走吧！”张逸清好像对张雨莉的加入无可无不可，率先走向了电梯。
而整个饭局中，张逸清说话的次数少得可怜，张雨莉也因此变得没什么胃口，话也同样不多，只有在被王总逼得不耐烦时才打发似的说上两句。
这顿饭就在两人各怀心事的情况下结束了，而王总也在千方百计却得不到雨莉的一字片语后，不太痛快地走了。
***
下班后，张雨莉依旧在忙着整理资料。由于昨晚没有加班，再加上今天中午被拉出去吃了一顿午餐，占用了不少时间。工作已经积累很多了，她现在真的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忙。
正在她忙得昏天暗地时，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张雨莉抬头看到张逸清走了出来。
“总经理，有什么事吗？”张雨莉纳闷地问道，他不是也应该很忙吗？
“下班。”
简洁的两个字却把张雨莉给炸晕了。下班？她没有听错吧？
“你……你说你要下班？”张雨莉不确定地问，一定是她听错了。
“嗯！”非常不幸的，张逸清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在其他人看来，这也许是天大的好消息，总经理都要下班了，她这个秘书完全可以不用再这么辛苦地加班。可就连张雨莉自己也不明白，当听到张逸清肯定的回答后，她居然有些失望。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自虐地热衷于跟他加班呢？
“那……你走好。”张雨莉有气无力地说道。
张逸清点点头，转身走向电梯，可刚走两步，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问她：“你……要加班吗？”
“也许吧！”张雨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不要再加班了，早点回家吧！路上小心点。”说完，他看了张雨莉一眼，转身等电梯去了。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张雨莉有些疑惑地看着张逸清的背影。
嗯？他手上拿的是什么？刚才没注意，现在才看到，咦？那不是……
这时电梯门开了，张逸清走了进去。徒留张雨莉一人的顶层静得连心跳声都听得到——至少张雨莉是如此。
怪不得！怪不得他不用留下来加班！原来是他把工作都带回家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多此一举地把工作带回家？
难道……他现在连跟她在一起加班都不愿了吗？这个想法让张雨莉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就连指甲扎痛了掌心都毫无所觉……
***
三天了！已经三天了！她受够了，自从那天开始，他就把需要加班的工作带回家去做。不仅如此，他对她的态度也和从前不一样了，以前每天早晨她对他打招呼时，他都会笑着回应她，而现在，他都只“嗯”一声了事。平时也绝不跟她说上半句公事以外的话，总是挂在脸上的温雅笑容在她面前也变少了。
为什么？她实在是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他的态度为什么会改变得这么彻底？不行。她今天一定要问清楚，这种气氛她再也受不了了。
“总经理，可以打扰你几分钟吗？”张雨莉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向正在往电脑里输资料的张逸清问道。
张逸清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不过只要几分钟而已。”张雨莉急道。
“相信你很清楚，现在是办公时间，”说着，他又转回到了电脑屏幕上，“不宜谈私事。”
“你……”被张逸清拒绝的雨莉气得转身就走了出去。好！现在是办公时间，那她午休时再来找他总行了吧！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张逸清就抬起了头。张口欲言，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地目送张雨莉走了出去。
午休时间刚刚到，张雨莉就敲门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可以占用你几分钟吗？”话虽然客气，但语气却有些强硬了。
张逸清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了张雨莉一眼，似在思量些什么。须臾，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用双肘支在了办法桌上，身体前倾，温雅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啊？他又变回了那个温雅的人了吗？“我想知道，我……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因为……我总觉得，你最近对我好像……”张雨莉轻声问道，“有些不满？”
“哦？会吗？”
会吗？！他还好意思问。尤其他还用如此无辜的表情和语气说出来，更是让张雨莉怒火中烧。
她深吸一口气，平抚了一下体内的情绪。
“总经理，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或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我希望你能够直接对我说，假如是我的错的话，我会改正的。”
“你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啊！”
“那你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件事情她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你多心了。”张逸清淡淡地说道。
“我多心？”张雨莉的嗓音蓦地拔高了，“总经理，我是诚心来和你谈的，请你不要把我当傻子耍。”
“你的确是多心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和声音。
相对于张逸清的冷静，自己的激动，更让张雨莉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小丑般被人耍了，“那你是什么意思？晚上不在公司加班却把工作带回家；白天对别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惟独对我却冷冰冰的，你要我还能怎么想？”
“我……”张逸清张口欲解释，却在转念一想后，说道，“这一阵子的确很忙，我想你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情绪上有些不稳。这样吧！我放你几天假，等你调整好了后再来上班。”
“放假？”这两个字像一盆冷水一样，哗啦啦地就把张雨莉的怒火给浇灭了，只剩被这两个字给吓傻了的人儿，“在这个时候？”张雨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嗯，如果可以的话，你把工作整理一下，递交给我后下午就可以回去了。”
原来他是这么讨厌自己，讨厌到连看都嫌烦的地步，所以才想眼不见为静地放她假的吧？要不，他是不会也不应该在公司即将有大的改动而他又人手不够的情况下让她放假的。
张雨莉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震慑住了，满脑子都是他非常讨厌她的这个念头。既然都被人这么讨厌了，她还留在这儿干什么？等人赶吗？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我现在就去把东西整理一下，”张雨莉出奇平静地说道，“午休结束前我会离开的。”
张逸清虽然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点点头，看着张雨莉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等张逸清午餐回来后，就看到他的办公桌上整齐地摆着一叠文件与一封辞职信……
***
“嗨！逸清，找我来有什么事吗？”维奇大咧咧地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问向找他来此的张逸清。
前阵子才帮逸清把公司的事情调查完，基于“剩下应该没他什么事了”的原则，他现在正在忙着游览这座东方古国，没想到逸清一个电话就把他给招回了公司。啧！要知道他就不带手机了，让谁都找不到他……
他脑海里天马行空地妄想，却被张逸清的一句话给打散了。
“我要你来公司帮我一阵子。”张逸清说着，把泡好的咖啡端到了桌子上，递给了维奇一杯——没办法，秘书不在，他只有亲自动手了。
“咦？还要劳烦你这个总经理亲自泡咖啡来招待我？
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他端起咖啡就喝的样子可让人一点也看不出来不好意思。而他的大脑也自然地把张逸清的话给过滤出去了。
张逸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维奇在喝了一口咖啡后，随即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怎么来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你的那位美女秘书——我们的莉莉大小姐呢？”
“她辞职了？”
“啊？！”这个惊吓可不小，维奇看向张逸清，“怎么会？”
张逸清很满意维奇的反应，他微笑地点点头后说道：“所以，我需要你来公司帮我一阵子，没问题吧？”
维奇差点就要点头了，可在关键时刻他终于想到，“莉莉真的辞职了？”不会吧？
张逸清万分肯定地再次点点头。
“为什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莉莉对逸清不是……她又怎么可能会辞职呢？而逸清又怎么会批准她辞职的呢？这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真是的，把他都给搅糊涂了。
“可能是她对我这一阵子对她的态度不满吧！”
“她对你对她的态度不满？这是怎么回事？你对她又是什么态度了？”逸清对任何人都是温文尔雅的，他会有什么恶劣的态度？
“这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吧！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帮忙很久的。”
“我这是在关心你耶！”维奇不满地嚷道。
“我知道。”张逸清笑着说，“不过，莉莉辞职虽在我的意料之外，但这样也未尝不好。所以，我现在是真的很需要你牺牲一下你的游玩时间来帮我。”
“我知道了。”维奇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随即看着张逸清，认真地问道，“事情……并不单纯吧？”
张逸清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走到了办公桌旁，从那上面抽出了一份文件，回身递给了维奇。
维奇接过来纳闷地问道：“这是什么？”
“你看完就知道了。”
维奇好奇地翻开了，待他看完后，才嘘了一口气说道：“怪不得你会答应让莉莉辞职。”
张逸清但笑不语。
“你会在这件事情解决后找她回来吗？”
“再说吧！”
哼！看逸清说得好像很不在乎，但他敢打赌，待这件事情解决后，他一定迫不及待地把莉莉给找回来。
***
看，他说得没错吧！公司的事情刚刚解决完，逸清就从资料库里调出了张雨莉家的地址，还亲自上门来找人。
这等好戏他怎么能错过呢！所以，他说什么都得跟来啦！
张逸清看了站在他身旁的维奇一眼，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他只不过是来跟莉莉把事情解释清楚，顺便想重新聘请她回去继续当他的秘书而已。可维奇这家伙非得跟来，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八成还以为能有什么好戏可以看呢！
这时，维奇拍了拍张逸清的肩头说道：“逸清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唉！他不指望维奇能帮上什么忙，只要他不给自己添麻烦他就感谢他了。
伸手按了按眼前的门铃，在等待的过程中，其实他的心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她……见到他来找她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转身就把门给关上，连让他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他知道，有时候她的脾气是……嗯……蛮大的。
等了一会儿，在维奇按捺不住地伸手想再度接向门铃时，门开了，一位居家装束的美丽女子站在了他们面前。
“莉莉，你在家呀！我……逸清，你拉我干什么？”
维奇奇怪地回头对拉他的张逸清问道。
张雨茉挑了挑眉，在看了维奇一眼后，转向张逸清身上，说道：“你们是莉莉的同事吧？进来再说吧。”
待他们在客厅坐定后，趁张雨茉去端茶水的时候，维奇才惊愕地问张逸清：“这是怎么回事？听她的口气，好像她不是莉莉，她……”
“莉莉曾跟我提过，她有个双胞胎姐姐叫张雨茉。”
张逸清想起了上次与张雨莉一同吃饭时雨莉曾跟他提过的事情，想必这位就是她的姐姐吧。
“哦！怪不得。她们真的好像，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
“那你还认错。”
“这怎么能怪我，我又不知道她有双胞胎姐妹。”
这时，张雨茉端着水果茶走了出来，在给每人一杯后，她坐到了维奇与张逸清的对面，自我介绍道：“我是莉莉的姐姐，请问你们来找莉莉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莉莉的同事，今天来找她的确有点事，请问她在吗？”张逸清温婉地问道。
张雨茉瞟了雨莉的房门一眼，“她啊……出去了。”
“既然她不在，那我们就走了，冒昧打扰，真不好意思。”张逸清有礼地说着并站了起来打算告辞。
张雨茉并没有跟着站起来送客，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认为以莉莉的脾气，她会心平气和地听你解释吗？如果你真的还想让莉莉回去当你的员工的话，你不认为由我来跟她说会比你来得有效吗？”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维奇惊讶地叫道。
张逸清也愣住了，维奇问的问题，也同样是他想知道的，看向坐在对面好像并不觉得自己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的张雨茉，他再一次察觉出了她和张雨莉的不同。
张雨茉抬头看向他们，淡淡地笑了。她虽然在笑着，但那笑非但没有让张逸清和维奇两人觉得温暖，还让他们觉得好……冷。张雨茉所散发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她和他们并不存在于同一空间似的。
“你们要这样站着和我说话吗？”
张逸清和维奇对看了一眼后，又坐了下来。
“张小姐，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来意的？”
张逸清疑惑地问。
“猜的。”雨茉端起桌上的水果茶轻抿了一口后，轻描淡写地说。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猜得这么准？”维奇不信地说。
“也就是说，你们的确是来解释让莉莉辞职的真正理由与来请她回去的喽！”
“如果我们不是呢？”维奇不愿意总是被张雨茉牵着话题走。他就是硬要说不是，看她能怎么办。
“那我只好请问两位的来意了。”张雨茉无所谓地说。
“我们只是来找莉莉喝茶聊天的。”
“哦？喝茶聊天，为什么不打电话约在外面而要登门拜访呢？”
“我们……”
“维奇，别闹了。”张逸清制止了维奇偏离话题的找碴。
维奇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过分，平时他不是如此没风度的人，但他就是不愿看到张雨茉总是万事皆在她的预料当中的表情，那让他觉得不舒服。
“张小姐，他就是爱玩，你别理他。”张逸清把话题又带了回来，“张小姐好像知道得很多，我想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张雨茉挑起了柳眉，想考她？！“你认为我该知道些什么吗？”
“如果张小姐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瞄了莉莉的房门一眼，张雨茉叹了口气。唉！要不是为了小妹，以她的个性，是不可能在这儿与他们周旋的。
“我想，应该是由你来说明这一切的事情吧！你来我家，不就是为了说明这一切的吗？”她不明白，他们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嘛，干吗非得弄得这么复杂？
“我想，张小姐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吧９需要我再来多言吗？”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她好像知道很多事，但既然她都知道了，为什么在言辞之间好像是希望他能把这整件事情再说一遍似的呢？有这个必要吗？同时，他也想知道，如果他不按照她的计划走的话，她要怎么办呢？
“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其实，我所知道的并不多。”张雨茉有些无奈地把身子靠在了沙发靠背上。看来她得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了，否则，难道要看着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溜走吗？
“我只是知道维奇先生，”张雨茉看向了维奇，继续说道，“好像是负责里昂企业里调查各部门及各分公司内部一些事情的调查职责。而这次，我想，你也是来帮着调查分公司的吧。而张先生……”不理会维奇的一脸惊愕，张雨茉把目光挪到张逸清的身上，继续说道，“原来是总裁身边的高级特助，可能是由于中国分公司实在是太‘乱’了，所以才被派来负责整顿的。现在是分公司的总经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张雨茉羽睫低垂，稍稍理清了一下思路，才又接着说道：“依张先生的外貌，是很容易让人归类为软弱无能的那一类人的，莉莉就曾经跟我这么说过。我想，贵公司的前任总经理——马威先生，在刚见到张先生时可能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所以并没有特别提防你。何况，他可能也认为还有莉莉在你身边盯着，就算你有什么动作，他也都了如指掌。
“的确，你伪装得很好，非但瞒过了马威，同时也瞒过了他安排在你身边的莉莉。”想起那一个月，她可是天天都被莉莉给轰炸，说什么她这一次判断错啦，又说什么今天总经理又被逼着签合约啦之类的话。
“但一时的判断失误并不代表他就发现不了，更何况，就算他发现不了你们现在正在调查他以及公司内部的亏空等问题，也会从你与人谈合约当中发现端倪的。”
“先前他是总经理，他说了算，可是自你接替了他的位子后，无论什么案子他都得经过你的同意才可以实行。
而你虽然在小事上可以顺着他，用以体现你的懦弱无能来松懈对方，但在大的事情及方案上是不可能不顾公司的利益而任由他乱来的。久而久之，他也就会察觉出来你并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一型人了。”张雨茉端起水果茶来轻啜一口后，继续说道，“而莉莉，他所自认为的眼线也并没有对他报告你的行动，就算是说了一些事，想必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吧。”
抬头看了对面正聚精会神听她“演说”的两人，怎么？看他们的表情是无意替她接下去了。张雨茉有些无奈地把手肘支在了沙发扶手上，以手撑额，依旧眼睫低垂地说道：“当马威开始发现不对劲时，他不仅会提高警觉，更会关心你们现在究竟查出了他什么？所以我想，到最后可能会演变成你们互相调查对方。”顿了一下，觉得好像没有必要再去分析当时的形势，直接切入正题比较好。
“在三天前，贵公司的总经理——也就是你，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招开高层员工大会，一次性地把公司从上到下重新整顿了一遍，造成了到现在还是各大媒体的头条新闻。这么大手笔的调任事件可不多见啊！虽说你有充分的理由与证据作为重新调换员工的基础与理由，但总也有不服从的吧！这其中应该尤以马威为甚。我只是粗略地知道，他与你们前任总裁好像有一些纠葛……”
张逸清与维奇的眼睛都瞪大了，她是怎么知道的？飞扬父亲的事连他们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会知道？难道……
“你凋查我们？”维奇不高兴地低吼。
“放心，我对你们内部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只是莉莉的工作环境而已。”张雨茉微微一笑。
“你不觉得……”维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逸清给打断了。
“维奇，听张小姐说完。”维奇今天是怎么了，他平时对美女不都是谈笑风生应对自如的吗？怎么对眼前这位大美女这么失常呢？
“我无意造成你们的困扰，但莉莉是我惟一的亲人我无法不关心她。”张雨茉抱歉地笑了笑，“至于带给你们的麻烦，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张小姐，你能查出我们公司的事是你有本事，并不需要向我们道歉。请继续刚才的话吧！”张逸清洒脱地说道。
还要她说？“虽然我并不想给人自以为是的感觉，可是……”张雨茉自嘲地一笑，“现在恐怕你们已经这么认为了。”
“张小姐……”
张雨茉并没有给张逸清说话的机会，她接着说起刚刚被打断的话：“正因为马威与你们前任总裁有一些关系，致使他总是肆无忌惮地任意妄为。现在你把他给撤职了，他一定心有不甘。由于这件事的轰动太大了，虽说你们并没有惊动警方，但警方也会注意的。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进行报复并不容易……这，也是在你的意料之中的吧！”
张逸清的身子微微一震，这她也想到了？！
“可是，在你还没有宣布撤掉他以前，马威就因为察觉到不对劲而准备跑路了，但是他就这么跑了又不甘心。
而他最恨的人想必并不是你，而是莉莉，因为莉莉背叛了他，不仅没有把你的事情告诉他，反而还帮你。
“我曾见过他一面，他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所以当初虽然是我鼓励莉莉去做她认为她该做的事的，但也不免要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而惹上麻烦，所以我稍微注意了一下。在我发现马威有异动时，还没有来得及提醒莉莉，她就辞职了。我想，这并不是巧合。我了解莉莉的能力，也从她前几天的转诉中大致了解了贵公司在当时的情况，综合起来，我想……”张雨茉抬起头来看向张逸清后说道，“你之所以在那几天对莉莉的态度反常，以及最后逼得她辞职，就是想让莉莉避开这一切吧？”
张逸清无法不佩服张雨茉，这个女人的思维实在是太厉害了，只要她想，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逃开她，不被她看透的吧！
“而现在，想必是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你才来找莉莉回去的吧？”张雨茉复又靠在了沙发背上，“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而且，有很多事还都是我推测出来的，也不一定准，让两位见笑了。因此，我刚才才想向二位请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小姐真是说笑了。”她这叫知道得不多？会不会是太自谦了？整件事情都让她给说全了，连他们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了。还让他们两个人说什么？
张雨茉看向张逸清问道：“那张先生是承认当初就是因为不想让莉莉受到伤害，才会那么对她的喽！”
“嗯。分公司的事情可以这么快就解决，多亏了莉莉的帮忙，我不能让她再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
“马威呢？”
“逃了，去国外了。”
“哦？你不对他起诉是总部的意思吧？但要逼他逃到国外，想必你也费了不少心思吧？”
“我总不能留个不定时的炸弹在身边吧？”张逸清笑道。
“虽然站在我的立场，我很赞成你这么做，也很感激你这么做。但是我想莉莉她并不希望这样，如果让她选择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面对这一切而不是躲起来。”
“所以……就是知道她会这样，我才这么做的啊！”
张逸清喃喃地低声说道。
“谢谢！”张雨茉真诚地说。
“那我这次来的目的……”
“放心，”张雨茉又瞄了雨莉的房门一眼后说，“我会让莉莉在星期一去公司上班的。不过，在人事宣布方面……”
“我会说明莉莉是我重新聘请回去的。”
张雨茉满意地点点头。
“请问……”维奇突然开口问道，“张小姐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没料到维奇会问她这个，张雨茉挑了下眉，“我呀！
只是个给别人打零工的罢了。”
“给警察局？还是私家侦探？”
“你会不会是想太多了？”张雨茉失笑，“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子。”
平凡？普通？维奇和张逸清同时不敢苟同地皱起了眉。她这样要是算平凡普通的话，那“平凡普通”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