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喜怒无常
我、老太太、老太爷、宾丘舍四人出于本能,推开碗筷,站起身,聚到屋子的一角。阿阳也过来,和我们站在一起。
啾啾花容失色,显然没想到徐公子要将他献给宾丘舍。她爬上前,抱着徐公子的腿,哀求道:“公子,求求你,啾啾求求你……”
我看着啾啾如花似玉的娇容,似泣似怨,我见犹怜。若是能长伴宾丘舍身边,啾啾应该是脱离了苦海才对,为何极端不乐意呢?
只听老太太一声惊呼,徐公子皱着眉,抬脚,毫不客气地,就把啾啾踹飞了。
啾啾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三米开外的桌脚上。她满脸痛苦之情,伸手捂左背撞伤之处。她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搂着自己有说有笑的徐公子,居然会下如此狠手。
宾丘舍在啾啾被踢飞的一刹那,想扑过去救她,却被老太爷紧紧拽住。他们四人中,只有老太爷还镇静着。
老太爷开口道:“徐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公子哈哈大笑,说:“舍少爷迷恋这位啾啾姑娘,我就当做了好事,将啾啾献给舍少爷咯。”
想来,应该是啾啾在徐公子面前邀功,将自己如何迷得宾丘舍七荤八素的事,向徐公子描绘了一番。不曾想,却引来此时之祸。
老太爷稳住声音,说:“我们宾丘家的事,自己会处理,用不着劳烦徐公子你。”
徐公子嗤鼻轻笑,说:“宾丘贾已经死了,你们这群废物,能处理什么事?一个烟花女子,就可以把宾丘舍迷得神魂颠倒,莘城,迟早败在你们的手中9有他——”
徐公子指了指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我,说:“这位所谓的悦公子,什么来头都不知,就敢往城主府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秃发宾的朋友!你们宾丘家,欠着秃发宾什么,应该不用我提醒了吧?”
老太太声音颤抖,说:“悦公子,这,这是真的吗?”
看着刚才,还在为我揪心的四个人,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我于心不忍。
我冲那四人微微笑了笑,然后转向徐公子。我确实不想惹事,可是,若事情惹上了我,我自然不会退缩。更何况,这里是莘城城主府、我公仪家,容不得你徐公子放肆。
我心一凝,勇气遍布全身。我对着徐公子,大声说:“徐公子,我不知道你满口胡言,在说些什么。”
徐公子微微一愣,转而笑道:“我说,你和秃发宾,是好朋友。”
我沉着声,说:“我不认识什么秃发宾!”
徐公子没想到我这会居然否认。之前我的举止,显然已经默认了自己与史宾认识。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说:“那么,请问悦公子,你腰间的令牌,是谁送你的?”
我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史宾!”
这个屋里的其他人,显然不知道,史宾就是秃发宾这一事实。
徐公子语噎,他若说,史宾就是秃发宾,那么,不知者无罪。我若不知,就算他史宾是世上任何一个其他人,与我何干?
徐公子话锋一转,说:“就算是史宾给你的令牌。你明明从毁城来,为何要冒充尉城人?”
我嘿嘿一笑,说:“徐公子,我何时和你说过,我是尉城人?”
从我入莘城以来,我不曾向任何一个尉城人,行尉城大礼。我也不曾说过,我是尉城人。我只是,腰间挂着一块尉城的通关令牌而已。
我继续说:“这块令牌,是史宾送我的。我想出门随便逛逛,史宾说这块令牌可以助我出入各城城门。”
宾丘舍不忍心看着啾啾美人继续受苦,他鼓起勇气,说:“徐公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徐公子冷眼扫了一遍屋里的人,目光最后停留在我的身上,说:“悦公子,你若不希望我在此出剑,就随我来。”
屋里的其他人,已经信了我的话,他们认为我是无辜的。
老太太神情紧张,说:“悦公子,你不要去。”
我暗想,如果我不去,只怕你们会成为陪葬品。
我宽慰地冲大家笑笑,说:“没事,不用担心。他若想杀我,我早就死了。”
徐公子见我迟迟不动身,冷哼一声,说:“话真多,怎么,怕了?”
我走近他,轻笑一声,说:“也许该怕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徐公子瞥了一眼我,再次冷哼一声,朝门外走去。
我再次跟在他的后面。我想,不会还去畔花楼吧?
徐公子带着我,在莘城的大街小巷穿梭,他好像对这里的布局十分熟悉。终于来到一片空地上,他收住了脚。
我戒备着,犹豫着,要不要做打架的准备。
我一个发愣,徐公子不见了。他的声音从地下传来:“站着发什么愣呢?下来吧。”
如今正是太阳已落山时分,光线不是很好。我定睛一看,隐约可见,大地开了个口子。一会,有光线透出。我终于看清了,这里有地窖。
徐公子的声音,再次恶狠狠地响起:“快点下来!”
喜怒无常的男人,不好惹。
我乖乖下了楼梯。上面的开口,也合上了。不过,并不觉得压抑,可见地窖设计得好,十分透气。
我惊讶地发现,这里正儿八经是一客厅。客厅尽头,隐约可见卧室。
徐公子还挺能享受生活的,这里别有洞天。
房间布置得简单又不失情致。简单,是因为这里没有太多的颜色混搭,也没有太多的装饰品。情致,是因为这里的桌椅,质地优良,雕刻精美。
我的目光,被墙上挂着的一幅精美刺绣,吸引过去。绣着一条蟠龙,龙的鳞片,在油灯的照射下,泛着金光,宛若活着。
徐公子说:“悦公子,坐。”
他坐在椅子上,在兀自温酒。
我过去,隔着一个茶几,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因为一共,就只有两把椅子。
徐公子自顾自笑着,不知在笑些什么。不过,他的笑容和煦,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