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募兵权（下）
“公主殿下言重了，奴才等奉旨前来，理应在门口等侯才是！既然殿下已经知晓奴才们的来意，那奴才也不多耽搁公主的时间了，还请少师楚岳楚大人上前接旨！”见婉灵如此客气，那公公忙惶恐道，至于其中真假，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听闻又是对楚岳下的圣旨，婉灵一愣，转过头看了蔡琰一眼，发现对方的眼中也一样满是不解，不由她心中暗道：“这是怎么了？过去的几个月都晾着不闻不问，偏偏到了这个时候，连下两道圣旨！总不会这次还是叫楚大哥去喝酒吧？”
虽然楚岳同样奇怪为什么又来了一道圣旨，不过眼下却由不得他多想。当即他便走了几步上前，躬身朗声道：“楚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年初以来，各地战乱不断，现有黄巾余党四处造反，后有月前陈仓之围，连番征战之下，本朝国力难支，兵卒亦捉襟见肘。朕几番思量，决议允许朝中官员及各地氏族建立私军，私军兵员不得过于三千，钱粮装备均由各自支出，国库不拨任何银两和物质，钦此！”
当圣旨宣读完毕之时，楚岳的确有点愣住了，一时间，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圣旨上的内容也太过惊世骇俗了，自秦始皇登基称帝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帝，哪个不是殚精竭虑的削弱地方兵权，哪个不是想法设法的将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偏偏，眼下遇上这等怪事，皇帝居然如此轻松的便准许百官和氏族拥有私兵，兵权如此大幅度的扩散，想必是大汉开朝历代以来的头一遭吧！虽然圣旨中也明确限制了兵员的数量，但是，以这个时代的人口数量而言，三千兵马，已经是个不小的数量了。
“黄金余党不是已经镇压下去了么？好像陈仓之围也已经解去了危机！照这样说，应该没有扩散兵权的必要啊？莫非，他的皇帝是当得不耐烦了？”楚岳心中暗自揣测着。无怪他如此想，实在是灵帝这样的举动让人费解。
“楚大人？接旨吧！”楚岳发愣的同时，那宣旨的太监可没有发愣，操着那独特的尖锐嗓门，对楚岳笑道。
“哦……楚岳接旨！”太监的提醒让楚岳回过神来，当即他便上前一步领了圣旨。随后又道：“这大寒的天，诸位公公远道而来，楚某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移步庄中，喝杯热茶！”
“楚大人有心了，只是除了楚大人这里，同样的圣旨，奴才们还要去其他大人家中宣读呢！所以就不多做打扰了！公主殿下，楚大人，奴才们先行告退了！”楚岳礼节性的挽留，这些太监也没有当真，加上他们真的还有要事，所以与婉灵和楚岳请辞后，便上马速速离去。
怀揣着满脑子的疑问，楚岳便独自进了山庄，婉灵见状，忙示意蔡琰跟上去，自己则是留了下来，交代好马车中的事物后，便也进了快步跟了进去。至于小蒙，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但好歹他还是知道，里面现在没他什么事，所以便独自离去了。
“兵权……兵权……一直在想拥有兵权之事，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成了！不过，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啊！这灵帝也真是，昨儿个光知道喝酒，这么重要的事情，却是一丝风声也没给我透露出来！”独自回到大厅，楚岳摊开圣旨，搁在眼前。
说起来，这圣旨除了让他惊讶之外，也着实让他有些惊喜。为了封地的发展，为了他将来的计划，这兵权是势在必得的，只不过，因为与灵帝的一段交情，加上婉灵的身份，他不得不暂时将谋取兵权的打算搁置。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思。一方面，楚岳知道天下迟早会乱，大汉江山岌岌可危，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拥有兵权，这样，他才能安心的发展封地，保护封地的发展成果，也能实现他庇护身边人的念想。
而另外一方面，碍于某种感情，他却不能采取任何的阴谋阳谋，甚至不能展现出任何的主动姿态去获取兵权，即便明知汉室可能倾塌，他也不希望，在这场天翻地覆的变故中，他扮演着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这样矛盾的想法，听起来似乎很古怪，也很迂腐，但楚岳的确就是那样想的。
“恭喜楚大哥！”楚岳正蹙眉沉思之时，蔡琰悄悄的走了进来，第一句话，便是恭贺。
“何喜之有？”即便到了现在，楚岳依旧不愿展示出他真实的想法，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不对，但有时候，即便是对的，对于有些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伤害。
“楚大哥还想自欺欺人到几时？兵权你想要很久了吧？虽然你从来不说，但你骗不了琰儿，同样的，你也骗不了婉灵！”蔡琰笑道，她并不觉得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有什么大不了。
“你是认真的？”楚岳凝视着蔡琰，他想从她的眼中看到避让，很可惜，蔡琰这一次丝毫没有退让，她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以及明澈的眼神，让楚岳知道，她的确是认真的，她也的确看到了楚岳的心思。
相顾无言，半响，楚岳才长处一口气，既然蔡琰已经猜到一些，他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笑道：“我自问从来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想法，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这话说出来，便表示楚岳默认了蔡琰的说法，即便蔡琰说的可能不完全对，但至少，想拥有兵权的心思，楚岳的确有。
“咯咯，楚大哥你可算是承认了，琰儿还以为你会矢口否认呢！”蔡琰避而不答，反而取笑道，吊足了楚岳的胃口，才道：“一个深谙兵法战策之人，怎么可能没有掌兵的欲望？不止前一阵开堂授学之时，还有对于现在庄中的十个小家伙，楚大哥你都没有少对他们进行兵法上的灌输呢！如果不想掌兵，楚大哥你那么费心思做什么？”
蔡琰的理由听上去似乎有些牵强，但楚岳却再一次默认了，虽然他并没有掌兵的欲望，只是为将来未雨绸缪，但终归，他是有着掌兵的计划的，只不过，这个计划不在当下，而真正天下动乱的某一天。
楚岳沉默的同时，婉灵也走了进来，没好气的瞪了蔡琰一眼，便温声道：“楚大哥，别听琰儿胡说，她那是故意激你呢！婉灵知道，楚大哥心中并没有反叛作乱的意思，也没有争霸天下的想法，你所想的，不过是为我们寻一处安身之地而已！”
“呵呵！你们两个倒是聪明，合着这么久，虽然我没多说什么，但心思却被你们看得清清楚楚！”楚岳不是小心眼的人，自然也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赞道。由于出身时代的不同，他更喜欢独立而有内涵的女子，那种事事顺从什么想法也没有的女子，即便有着倾国倾城之貌，也不为他所喜。
“那你们来帮我分析分析，陛下这封圣旨，究竟什么意思？文姬大小姐，你先说吧！”既然已经挑明，楚岳心中也不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何况，从婉灵简单的话语中，他已经明白，自己之前的担忧，完全是白费心思了。以婉灵的聪敏灵秀，如何会以为他有异心？
“哼！琰儿是坏人，婉灵是好人，还是让好人先说吧！”蔡琰别着脸道，看起来有些生气。
也难怪，她之前便以一种不惜代价的姿态，甚至不惜曲解楚岳的意思，直接揭露楚岳的心思，便是想让楚岳正视自己，不要有所顾忌，谁知，因为婉灵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她所做的努力便功亏一篑。
虽然楚岳并没有因此而怪责于她，但她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婉灵说的固然没错，但她蔡琰所做了，又错在了哪里？
这一切的根由，终归还是因为她们二人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就婉灵而言，她更愿意默默无闻的支持楚岳，不闻不问，待他归来之时，为他斟上一杯美酒；而蔡琰，则选择站在楚岳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为他操持封地事物，为他培养将来的臂助。
“文姬小姐生气了？婉灵公主，这下该如何是好？”有些时候，楚岳也是个很感性的人，蔡琰的表现不难让他猜出她此刻的心情，是以，他对婉灵眨了眨眼，故意怪笑道。
婉灵翻了个白眼，随即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走过去拉起蔡琰的手，“琰儿妹妹，这就生气了？要不，让你做好人，姐姐做坏人成不？”
蔡琰有心想要板着脸，总就耐不住婉灵的纠缠，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才不要做好人，我就做坏人，我要祸害你们一辈子！”
说完这话，蔡琰也知道，自己此前有些无理取闹了，难为正在商讨要事的当口，楚岳和婉灵二人还要放下事情来哄她，这让她不禁有些自责，示意不待他们说话，她便直接说明了自己的判断。
“婉灵别怪我说你父皇坏话哦，依我来看，这可是一手好棋了！虽然棋局讲究整齐效率，谋定后动，但当执棋者无力掌控棋局，以致棋局生出乱想无法取胜之时，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局势更加混乱，从而来个乱中取胜！”
“虽然天下这盘大棋要比咱们平时下的棋更复杂些，这局棋非但棋子隐晦变幻无定，就连棋子与执棋者，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场景中，也会发生异位，但可以肯定的是，基本的道理还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