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取子弹

立于原地纠结了半晌,安姽婳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转身回去找凌亦涵。

“讨厌的大叔。”安姽婳气恼,看着躺在小溪水里浑身湿漉漉的凌亦涵,抬起脚,安姽婳狠狠的给了凌亦涵几脚。“谁让你多事给我挡住石头了,让我欠你人情,自己昏迷不醒还得我照顾你!”

双手抓住凌亦涵的手臂,安姽婳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凌亦涵往岸上拖。不过凌亦涵人高马大的,她不过是一个毛还未长全的小丫头,自己一个人拖拽着凌亦涵实在很是费劲。

弯着身子,迈开脚步,白白的糯米牙使劲的咬着下唇,安姽婳吃力的拖拽着凌亦涵。被枪伤到的手臂和后肩因她的大力运动又鲜血又汩汩的往外流淌,冰冷的眸子盯着红肿的手臂,目光在落到凌亦涵身上。

丢开凌亦涵,脚丫子踩上凌亦涵的胸膛。

“你伤了我,凭什么我要救你?”安姽婳冷冷的反问,踩在凌亦涵胸膛上的脚丫子往下压了压,安姽婳又道:“你是我的敌人,我救你岂不是放弃我的生命,安姽婳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冰冷的质问声,汩汩的流水声,原始森林里树叶的沙沙声。在这诺大的天地间,种种声音都在昭示着安姽婳逐渐冰解的心。

“我不该救你,救了你后,我们还得交手。”安姽婳叹息着,脚丫子收回,又抬起脚恶劣的在凌亦涵身上踹了几脚。

弯下身子,双手穿过凌亦涵的胳肢窝,扣紧了十指,安姽婳继续拖着凌亦涵往岸上走。“该死的,等你醒后,我安姽婳一定将你大卸十八块。”

忍着手臂的剧痛,安姽婳凶狠的瞪着凌亦涵。这个男人真是她的克星,专门给她带来霉运的扫把星,想她堂堂第一杀手竟然落到今日这般悲惨的境地。任务没有完成也就罢了,美人鱼雕像目前不知所踪,她还和凌氏的君主凌亦涵摔落断崖璧,她居然还要救凌亦涵这个被誉为神一样的男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气体,冷血无情的安姽婳居然也会有心软的一天,居然也会救人。这事若是传出去,会有多少个人相信,反正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越想越觉得救凌亦涵是她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或者说是她人生即将走向覆灭的前凑。安姽婳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灌满毒水的容器中,容器中的毒水侵蚀她的心,让她呼吸困难。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安姽婳终于将凌亦涵拖到岸上一块略为平整的土地,报复一般的,安姽婳抬高凌亦涵的上半身,然后夹着凌亦涵身子的双臂猛的从他的腋下抽离,让凌亦涵自生自灭的摔到地上。

转身,安姽婳朝一旁的灌木丛走去,她猫着身子,在灌木丛里细细的扒拉着,像是在找什么。扒拉了一会儿,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丛花。这是一种很娇小的花朵,紫红色的花朵井然有序地开着,在苍翠的绿叶的陪衬下,花朵端庄而优雅。

安姽婳冰封的眸子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但也只是似乎而已。在脚边拾起一根树枝,安姽婳蹲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刨土,不多时,她拔起了那一丛植物。看着肥硕的根茎,安姽婳满意的返回到凌亦涵的身边。

她手上拿的是白及,是止血的良药。不过,瞪着手中沾满泥土的白及,安姽婳认命的到小溪边将满是泥土的白及洗干净。手心握着白嫩嫩的白及根茎再次回到凌亦涵身边,把一小块白及放进嘴里嚼碎,她双膝跪下,双手扶起凌亦涵的头颅,眸子在他头上转了一圈,才发现他除了后脑勺那块受伤流血外并没有出现其他的伤口,安姽婳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拿出柳叶刀,安姽婳将凌亦涵后脑勺后来那一块伤口周围的头发刮净后,才将嚼碎的白及敷在伤口上。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条长布,她给凌亦涵小心翼翼的包扎好了伤口。

“你说你摔到脑子了,会不会摔成傻子啊?”瞧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凌亦涵,安姽婳把压抑在心底的疑惑给问了出来,不过这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反而带有点幸灾乐祸。“若是成了傻子也好,我可以养你。”

凝视了凌亦涵半晌,安姽婳忽然想起她该处理手臂上的枪伤了,于是她在凌亦涵身边坐下。褪去上半身的裙子,看着红肿的伤口,皱了皱眉头,不由得低咒出声。她并不是觉得疼痛,而是伤口太丑。因为长时间泡水,伤口有些已经溃烂了,里面的肉还往外翻着,看着令人作呕。

抿紧双唇,安姽婳低头沉思,她在考虑是直接砍断手臂还是取子弹。沉默了许久,安姽婳从身上摸索出柳叶刀,看着手中的柳叶刀,她细细的眉再次拧起。

柳叶刀用于杀人,今天却用来救人,救凌亦涵还有她,安姽婳不悦,柳叶刀的用法不该是如此的。

纤细的手指握着刀,锋利的刀划在伤口上,鲜红的血沿着刀流进她的手心,又从手掌滴落在泥土,染红了黑色的土壤。眼睛一眨不眨的,连哼声也不曾有,安姽婳一刀一刀的往自己手臂上划,仿佛她划的不是自己的手臂,而是一截白藕仿造的假臂。

陷在肉里的子弹终于冒出了头,扔掉沾满血的柳叶刀,两只手指抠进肉里,捏着子弹头,安姽婳硬生生的把子弹给抠了出来。子弹落地的一刹那,安姽婳回头找白及,转身的瞬间,却见凌亦涵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醒了?”

安姽婳冷冷的问,褪至腰间的衣裳在风中摇摆,不着外衣的上半身尽数落进凌亦涵眼里。安姽婳不懂得避嫌,不懂得遮掩自己,或许在她十四年的人生中,并没有意识到男女有别。

拿起白及,放进嘴巴里嚼碎后,把白及敷在在伤口上,一只手撕裂裙摆,简单的包扎了伤口后。安姽婳看着凌亦涵,道:“你身后的子弹不打算取?”

“你过来,”凌亦涵招了招手,道:“我给你把后肩的子弹取出。”

冷冷一笑,安姽婳捏起扔在地上的柳叶刀,她可记得在断崖璧上,凌亦涵朝她开枪时可是丝毫不犹豫,这会儿怎么又想起救她?

她双膝跪在凌亦涵身前,手扒开凌亦涵胸前的衣服,举着刀,不客气的往中弹的地方划去。一刀下去,鲜血奔涌而出,很疼,但凌亦涵却闷不吭声。他知道安姽婳是在救他,也是在报复。

几刀割开伤口的肉,将子弹取出,安姽婳将柳叶刀扔给凌亦涵。她转过身子,背对他坐着。凌亦涵从地上起身,捏着染满鲜血的柳叶刀,拇指和食指捏着刀柄往刀尖一滑,拭去了刀上的血,他捏着刀开始为安姽婳取子弹。

“想不到冷血无情的安姽婳竟然会救人,你救了我,离开这片原始森林,我们还得相互残杀,真是麻烦。”凌亦涵的叹息声响起,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下,三下两下划开伤口,用最快的速度为安姽婳取出了子弹。

上好药,包扎好伤口后,安姽婳穿上衣裳。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凌亦涵,唇角扬起,冷笑随即传开。

“安姽婳素来不喜欠人情,救你只是还你的救命之恩。至于离开原始森林后,是否会互相残杀已经不重要,因为若是我不出现,你凌亦涵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出我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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