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救人还是杀人
雨后的青山别样的明媚,依傍山石生长的树木染上透明的雨珠,叶子愈发的青翠欲滴。清爽的风打远处飞扑而来,一阵如珍珠似的水珠从叶子间滑落,在山谷间娇娇地笑着。不知名的野花,或穿红裙或穿白裙或穿黄裙,它们晃着脑袋,轻提裙摆在风中翩然起舞。郁郁葱葱的枝丫间,有鸟儿伴奏,唧唧啾啾地用歌声安抚了躁动的气流。
凌亦涵和安姽婳以惊人的速度向下坠、落,呼啸的山风从耳边掠过,黑色的裙摆在空中飘摇,淡淡的花香扑鼻,清新的草木香盈满山谷。
“因一个美人鱼雕像丢了性命,可否值得?”呼啸的风声中,凌亦涵清冷的声音响起。
美人鱼雕像固然珍贵,不过与生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不明白安姽婳为何可以为了美人鱼雕像连性命都可以不顾。
美人鱼雕像乃凌氏学院的镇校之宝,是凌氏学院的象征。有关美人鱼雕像的传说历年来层出不穷,不过众多的传说中唯有一个传说让凌亦涵心动。因美人鱼雕像是用六方晶体陨石及世上罕见的血宝石打磨而成。且月圆之夜,逆着光,高举起美人鱼雕像,可见其体内流动的血液。据这一现象,有传言说美人鱼雕像是妃子星的圣物,它的化身是守护妃子星的海的女儿美人鱼。
在远古时期,妃子星爆发了一场与外星人争夺家园的大战,后来因横跨三个国家的火山爆发,美人鱼为了拯救濒临覆灭的三个国家,自己以神力化身为雕像,封住爆发的火山口。被封印的山脉藏着许多希世珍宝,而美人鱼雕像是打开封印的钥匙。
传言是真是假,凌亦涵无从考究,不过人类赋予美人鱼雕像如此伟大的化身最令他心动。而凌亦涵之所以誓死保护美人鱼雕像,一来是因为美人鱼雕像是凌氏学院的镇校之宝;二来是因为美人鱼雕像弥足珍贵,它流落民间势必引起一场争夺战,届时,由此引起的社会动荡,他们根本承受不起。
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抚上凌亦涵的脸,这张脸俊得不真实,像是世界上最好的画家用笔描绘而成。还有他的一双眼,瞳孔黑亮,需得造物者在捏造这双眸子时,用上等的黑珍珠捏造,再把世间所有的灵气,智慧注入这双眸子。
黑纱之下,安姽婳双眼像结了冰,纵使是面对人间第一美男,面对死亡,她结冰的眸也丝毫不见波动。
“有你作伴,黄泉路上也不孤独不是?既如此,人间或是炼狱又有何区别。”
一句话说得歧义顿生,若不是说话的主人语气冰冷,言中杀意四起,人们必然会误认为这是一对痴情的男女在殉情。
凌亦涵蓦然就笑了,活了许多年,向来是他调、戏人,想不到今天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反调、戏。
安姽婳透过黑色面纱直勾勾地盯着凌亦涵眼底的笑,这个男人的笑容极好看极清爽,如三月的春风能融化结冰的水。双腿缠上凌亦涵的腰身,安姽婳收回缠绕在凌亦涵腰身的银丝线。他们还在极速的向下掉落,耳边水花拍打石头的声音越来越大,安姽婳知道,他们快要到崖底了。
双眸一眯,瞄准一棵几乎快从他们身边掠过的苍劲的青松,安姽婳双臂一甩,两根银丝线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青松的枝干,未来得及得意。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被银丝线缠住的枝干哄然断裂。
懊恼地低咒一声,安姽婳恶狠狠地瞪着凌亦涵,若不是他超重,树干又怎会断裂!
凌亦涵低声闷笑,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冰冷的,杀人不眨眼的小女孩也很可爱。“丫头,人从上往下坠、落会严重的失重,那树干岂能承受我们的重量。”
说着,凌亦涵突然抱着安姽婳在空中来了一个翻转,让安姽婳躺在他身上。安姽婳未从震惊中回神,只听“砰”地一声响,水花四下飞溅,他们落入了湍急的河流上游。
一股汹涌的暗流喷涌而来,卷着安姽婳与凌亦涵进入暗流,抱着昏迷不醒的凌亦涵,安姽婳低咒了一声,被湍急的水冲下瀑布。
凌亦涵与姽婳被冲下瀑布后,又被水流卷着往下游走,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躺在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水旁。
安姽婳很快就悠悠转醒,受枪伤的手臂被冷水泡过后,疼得她心尖打颤。咬着唇,安姽婳爬起身,脑袋又些晕乎乎的,甩了甩脑袋,觉得头上轻了许多,低头看着清澈的小溪水里的倒影,却是黑斗笠不知何时已经从头上掉落了。
走上岸,安姽婳忽然想起与她一道从山顶上掉落下来的还有凌亦涵,他们被湍急的河水冲下瀑布时还在一起,此时凌亦涵却不见了踪影,他去哪儿了?
四下张望了一番,这四周都是树木,放眼望去都是碧绿苍翠的叶子,树木高大挺拔,树干粗壮。安姽婳目光游移间,突然看见一棵十分粗大的树木,树干很粗壮,估计是个成年人围成一圈也不能抱住树干。估算着这些树的年龄,安姽婳的眉头又皱到一起,她竟然处在一片原始森林中。
沿着小溪往下走,安姽婳寻找凌亦涵的踪迹。如若凌亦涵命大逃过死神的追踪,她就会有七成的把握能离开这片原始森林。
走了一段路,安姽婳终于在小溪水的下游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凌亦涵。朝凌亦涵奔去,蹲下身子,安姽婳抬手拍了拍凌亦涵的脸蛋,他没有醒。
“莫非死了?”安姽婳不悦的皱眉,传言中凌氏的掌舵者神一般的存在,如今不过是从海拔9588。44米的断崖璧上掉落就死了,看来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修长的食指探向凌亦涵的鼻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安姽婳的指尖,知道凌亦涵没死,不过是暂时昏迷不醒,安姽婳提起的心稍稍放下。转念想到自己得照顾一名患者,安姽婳的眉头再次皱起,她是杀手,只负责杀人,怎会涌起救人的心思?
蓦地站起身,安姽婳朝与凌亦涵的方向离去。她是杀手,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杀人,她不能心软的救人,更不能心软的救下凌亦涵,只因凌亦涵是她的敌人。若是她救了凌亦涵,最后她还等费精力去杀了他,安姽婳从来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是,安姽婳行走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不管如何是凌亦涵救了她。快落到崖底前,凌亦涵用他的身体为她阻挡了水力的冲击,如果她没猜错,凌亦涵还为她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她是冷血无情,但是她不能无心。
咬着下唇,安姽婳感到十分为难。在她十四岁的人生中,她过得十分简单,每天吃饭睡觉杀人。她从来没有被任何问题困扰,她的脑子除了想如何以最快最便捷的速度除掉敌人,她从未想过其它的事,救人于她而言是一项比让她独身杀死十头狮子还具有考验性。
如果救了凌亦涵是不是意味着她心软了,以后她是否还能不带一丝感情的除去一条人命,安姽婳无从得知,也没有人愿意告诉她答案。
抬眸望了望天,高大繁盛的树木遮住了头顶的天空,天上的阳光无法透过繁盛的树叶照进这片原始森林。在树林里生活习惯了的安姽婳知道,此时外面的太阳该是悬挂西边了。如若她真的不救身受重伤的凌亦涵,在这边原始森林,即使没有野兽过来吃了他,他也该流血过多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