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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知足

等灵香芸香两人想携离开后,赵天喻凭借着尚佳的轻功跃上了房檐,灵巧地在房檐上穿行,不厌其烦第揭开一片片瓦,直至找到了凰洛歌的房间。

凰洛歌此时正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书,旁边的小桌上特意放了几碟点心和一杯飘香的香茗,白皙的脸颊消瘦了许多,粉嘟嘟的颜色也消失了。

唯一不变的是眉宇间的宁静。

赵天喻皱眉,心上没由来的一疼。

“谁?”凰洛歌突然抬头看向了房檐,赵天喻抢先一步盖上了瓦片,见没有什么,凰洛歌皱了皱眉,继续看书,不时地抬头看上几眼。

屋檐上的赵天喻静静地坐在上面,没有翻开瓦片。

天色如黑,屋里的灯熄灭了,灵香芸香出来轻轻地关上门,“芸香姐姐,韩姑姑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小姐的精神似乎越来越差了。”

马虎如灵香都感受到了,芸香叹了口气,“没有呢,都这么多年了,哪有这么轻松就找到神医的。”

两个丫头愁眉不展地打着灯笼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小,赵天喻翩然落地,竟没有一丝声响,确定周围再无他人的时候赵天喻才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隐约有几簇月光,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赵天喻摸索着走到了床头,突然,他的手被人抓住了,赵天喻心下一惊,急欲躲过。

奈何被束缚的力道太大,他也不忍伤了那人,幽光在房间内乍现,赵天喻这才清楚地看见了凰洛歌,脸张开了不少,也愈发的美得清新脱俗了。

“我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擅闯我的闺阁呢,原来是你啊。”凰洛歌笑了笑,在床边摸索着芸香留下来的火折子,好不容易找到却从手边滑落。

她俯身去捡却被人抢先一步,赵天喻利索地点燃了蜡烛,橙黄的烛光彻底照亮了房间,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却格外的和谐美好。

凰洛歌坐在床边,抬头肆无忌惮地欣赏着近在眼前的美色,四年的时光,原来他也变了,眉眼间的稚嫩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的睿智成熟。

对于他的变化,凰洛歌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庆幸,另一方面又无奈。

两人静静的独处一室,气氛微暖,“你,没事吧?”半晌,赵天喻缓缓开口,手中竟然有些惫,原来现在的他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我没事了,你呢?这几年在忞州过得好吗?当年的不告而别我可没有原谅你。”她靠在床头,有些乏意了。

赵天喻微微一愣,墨黑的眼瞳更加幽深,“嗯,还不错,父皇他……”赵天喻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呢,对于赵成的旨意,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这是一件喜事,但是站在凰洛歌的立场来说,他就不得而知了。

凰洛歌笑了笑,微闭着眼睛,“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啊,不过,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倒霉,竟然真就染上了。”带着轻微鼻音,这样的她就像是正在撒娇的孝子一样。

赵天喻无奈地笑了笑,顿时,笑容僵硬,眉头一皱。

“你是故意的?!”赵天喻的眼底突然燃起了一抹怒火,“嗯哼,要不是这样,就不会解除婚约了,反正我宁可死也不要嫁给他。”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房间内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凰洛歌已经睡着了,赵天喻震惊地看着凰洛歌,眼底的怒火被浇灭。

片刻,他把凰洛歌衡抱起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吹灭蜡烛却没有离去。

黑暗中的凰洛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聪明一世的赵天喻却没有想到,凰洛歌再次地欺骗了他,但知道了又如何呢?他只能一笑置之。

但是,她为何这么抗拒赵天汉呢,他身为一介太子,几年过去便是北国的王者,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见过几次面吧。赵天喻皱眉想着,却得不到答案。

也许,答案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当凰洛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赵天喻已经不在房间了,芸香端着盆子走了进来,见凰洛歌今天精气神不错,芸香的心情也跟着上扬,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凰洛歌起身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赵天喻,撇了撇嘴自己穿上衣服,芸香把帕子递给凰洛歌就去给凰洛歌拿鞋子了,“奇怪,哪来的脚印啊?”芸香嘟囔了一句。

“可能是哪里溜进来的小东西吧。”凰洛歌系上腰带,穿上了芸香拿过来的鞋子。

暗处的赵天喻嘴角抽了抽。

芸香一脸疑惑地去唤了灵香进来给凰洛歌梳妆,灵香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给凰洛歌输了个喜庆的飞云髻,佩戴上凰洛歌最喜欢的玉簪花和一支步摇就停下了。

凰洛歌从一个行子里拿出了一堆耳坠,高贵的紫色琉璃,通体透明,“帮我戴上吧。”她把耳坠交给了灵香,灵香接过耳坠戴在了凰洛歌的耳朵上。

芸香拿着一件红色披风给凰洛歌穿上。

“孝子醒了没?”凰洛歌起身,看向一旁的芸香,嘴角泛着柔和的笑意,“早就醒了,囔囔着找你玩呢。”芸香笑答道。

三人说笑着离开了房间。

赵天喻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凰洛歌,然后离开。

还有三年了。

雨,终于降落在了这片苦难的土地上,雨过天晴之后,干净澄澈的彩虹横跨于天际。

鼠疫终是褪去了,皇宫经过了大雨的洗礼干净了不少,劫后余生的宫女太监们欢天喜地的打扫着皇宫,好不热闹。

京城之中,昔日的欢颜重回,渐渐地恢复了以往的生活,但是,逝去却不能再回来了,凰洛歌穿着象牙白的衣裙,衣裙上勾勒的朵朵白荷亭亭玉立,如梦似幻。

纯净的白色披肩长纱在微风中飘扬,墨黑的秀发在身后飞舞。

她远眺着远方,如一个悲天悯人的菩萨,但波澜不惊的眼底似将死之人的一份平静。

“以安?快来吃饭了。”白桃拍了拍凰洛歌的肩,随着她的眼神看向远处,“这宝丰楼还真是不负盛名,从这里都能看见全京城。”白桃笑了笑。

凰洛歌勾了勾嘴角,转身落座,“张恒,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坐在对面的张恒穿着褐色的衣衫,宝蓝色的腰带,玉带系发,干净的眉眼,好一个意气风发的浊世公子,和之前相比,唯有那份不甘居于人下的自傲不变,其他的可谓是天壤之别。

张恒笑了笑,“还不错,江南那边物产丰饶,正准备往那边发展。”他端起酒盏倒了一小杯清酒。

凰洛歌挑眉,拿过酒盏倒了一杯,起身,“这杯我敬你,当初我没有看错人。”她笑了笑,没有掩袖,豪爽地仰头饮尽。

对于她的举动,包厢里没有一人惊讶,张恒平静地喝了一杯,“多谢。”

“听说你最近建立了一个安飞门?”喝了酒,凰洛歌的脸上泛起了膘,眼睛也更水润了些,张恒愣了愣,点点头。

白桃给凰洛歌斟上一杯茶,“酒量不好还学人喝酒,先喝杯茶。”她斜眼看了一眼张恒。张恒失笑,无奈地独饮。

凰洛歌看了一眼白桃,端起茶喝下。“其实你们不必瞒着我,能有这几年的时光,我已经知足了,剩下的日子里,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

她的眼里氤氲着雾气,放下茶杯,她起身出去,脚步凌乱。

芸香灵香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快步地跟了出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白桃倒在楚易的怀里大哭,张恒叹了声气,转身出去。

离开的凰洛歌倒了骑马场,老李看着凰洛歌满脸泪水地跑来担忧地跟了上去,“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凰洛歌看着他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没事,我想去走走。”说完,边驾着夜仇离开了。

老李看着凰洛歌的背影,紧皱着眉头,从来没看见小姐哭过,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行,得赶紧通知楚夫人,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他念念叨叨地解开了一批老马的绳索,利索地翻身上马。

乘着夜仇,凰洛歌到了京城最高的山,月山。

山顶缭绕着雾气,仿佛神仙隐居的仙山一般,翠绿的松树鲜艳欲滴,不时地有几只毛色油亮的小松鼠抱着硕大的松果不识好歹地跳来跳去。

来到这里,凰洛歌下马,拍了拍夜仇的脑袋。

她走到了山尖,看向脚下,如梦似幻的美景令人欲罢不能,又有多少人迷失在这盛景之中,一脚踏下去,到达的不是云端,而是弥深地狱。

这里死过的人太多太多了,从以前络绎不绝的人到现在的荒凉。

凰洛歌直接地坐在了草地上,伸手触碰到一朵七彩的云朵,“虚无的感觉。”她喃喃自语,没有想象中的柔软,一直以来都想要来这。

但有一天她真的来了,却没有内心的激动,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波涛。

“不错,高高在上的感觉确实虚无。”一道声音凭空响起,回荡在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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