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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寒冬腊月新气象

腊月初一,新王登基。

腊月初二,新王大婚。

这两天都是大吉之日,连天气都极好,已是寒风腊月的时节,前几日呼呼的刮西北风,这两日天虽寒,但日头极好。

通城的百姓也被这份喜悦传染,数日都喜气洋洋地扎堆讨论着这两桩大喜事。

沫瑾虽是每日紧闭大门,但消息却还是透过门缝慢慢传了进来,她面上看似无恙,然心里却如提着个水桶,七上八下的晃得厉害,末了,干脆紧闭了房门,连屋子都不踏出去一步。

蓝意和素若如今已随她到了这个苏宅落脚,两人同服侍一个主子,显得清落落的很,手里闲得发慌,就扎堆在园子里布置,只可惜如今寒冬之际,饶是她们挖空了心思,也折腾不出什么花头来,到是蓝意,想起昔日在宫中时的花样儿,便拽着素若又制起什么绢花来。

沫瑾倚在窗口,望着院子里萧索的冬意,心头亦如这天气般的寒冷。

他今日大婚,这喜气便是她掩了房门也关不住的往里透,搅得她意乱心烦。

叹了口气,她径直出了房门,沿着廊下一路缓行。

院子里静悄悄地,到是隐隐能听到院墙外的园子里,素若与蓝意两人的斗嘴声。

她勾了勾唇角,脚下步子未停,径直到了西侧的一间房内,推门而入。

进了门,而后返身关上,迈步进了内室。

其实里头也没什么值钱之物,不过是赵言上回来时,带来的几坛好酒,说是要放在这里, 待哪日留宿于此时,可以拿来解馋。

而今,便让她先拿来灭一灭心头莫名的杂绪吧。

内居窗边搁着一张软榻,她自酒架上取了一小坛的酒,去了上头的封泥,酒香即刻飘了出来,她嗅了嗅,竟也被吊起了肚子里的酒虫,不由迫不及待的饮了起来。

沫瑾向来不是嗜酒之人,只是偶尔陪着赵言饮上几杯,如今也慢慢练出了一些酒量来,一小坛酒下去,竟是丝毫不见醉意。

叹了口气,她转身又拎了两坛,也颇为豪气地舍了小坛子,拎了两坛大的到了榻边,一边看着外头的景致,一边慢慢饮着。

世人都道酒入愁肠愁更愁,然遇上烦琐之事,却总喜借酒消愁,沫瑾也不知今儿个是抱了什么心态才会突然惦记起赵言留在这里的酒,而今烈酒入口,原本一些杂乱的心思,也都被带走了。

难怪总有人喜欢饮酒,酒果然是个好东西。

到了最后,沫瑾也不知自个儿到底是饮了多少,也不知后来是如何睡去的,只晓得悠悠醒来之时,耳畔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茫然回神,偏头环视了屋内一周,才发觉声音来自外屋。

即便是缓缓起身,但仍是忍不住头部阵阵地抽痛,她坐在榻旁,口中低呤了一声,良久才收回手,轻蹙着秀眉,看着堆在膝头的锦被,怔了片刻才推开,吸上绣鞋缓慢起身。

“你醒了?”

沫瑾将将行了几步,便听到赵言的声音,抬头果然见她大步走到自个儿身旁,伸手来扶。

“你怎么过来了。”她忍不住挑了挑眉,然却还是熬不住头部的痛楚,又皱起了眉头,连脚下的步子也显得拖拉起来。

“我若再不来,你都快把自个儿给醉死了吧。”赵言说着,双眸扫过一旁的酒架子,上头已空了好几格,粗莫一估计,怕是她喝了不少。

“我不过喝了你几坛子酒,你就舍不得了?”沫瑾勾了唇角虚浮一笑,心中却也后悔自个儿一时贪杯饮多了,现下酒后头疼的痛楚可是将她折腾的够呛。

“我到不是心疼我那些酒,我是心疼素若和蓝意,你都不晓得她们送晚饭去你的屋里,竟没见到你的人,将整个宅子都翻了个遍,才终于在这里寻到你,叫了你半晌都没反应,可是将她们吓着了,这不,你这一昏睡又是一夜,她们不止叫来了我,还把通城泰半的大夫都给请来了,我看啊,不用多久,那位太子殿下就知道你在这里了。”

“一夜?”沫瑾顺势看向外头,只觉得照进屋子里的光线明晃晃刺眼的很,她本以为是日头太好,以至于都快日落西山了,还是这般的晃眼,不想自己一场大醉,竟已过了一夜,这竟是隔天的好日头了。

沫瑾有些怔忪,此时出了内室,看到素若与蓝意一脸凄凄地站于门口,而一旁的桌边,梁仲端着茶盏品着,看到她出来,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复又回过头去,而旁侧的素若两人越发的懦懦怯怯起来。

看来,大哥是生自个儿的气了,只是,平素里赵言也时常饮酒,自也有醉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大哥也不是没撞见过,然这一回,换到她身上了,大哥这脸色果然都不一样了。

“大哥,您来了啊。”没法子,沫瑾只能徐徐走到桌旁,轻唤了一声,然见他没动静,也只能厚着脸皮在旁坐下。

赵言冲着一旁干站着的两人使了个眼色,素若等人见机出了门。

“好了,你也别恼她了,这种时候,她心里难受得紧,总要寻个法子排除的。我到觉得虽说酒多伤身,但总好过她没日没夜的悲秋伤怀得好。”

赵言此话一出,自是招来了梁仲的白眼,然却也只是那么一眼,便又隐去了,在沫瑾看来,所幸此时的大哥愿听赵言的话,否则自个儿真不知该如何消去大哥心中的怒意。

“你躲在这里也不是个法子,你以为掩着自个儿的耳朵,外面的事儿便不会入耳了。”赵言见梁仲听了劝,便微侧过身,准备对着沫瑾说教,“行了,你又不是未见过他的那些妃妾,而今他登基为帝,日后后宫佳丽三千,若每多一个你便如此作践自己,那还要不要活了。”

沫瑾被她一连串的话呛得哑口无言,想张口争辩,却又无话可辩,诚然,李旭大婚立后,她确是心有恼意,到也非是为了他身旁又多了一女。赵言的话,她都明白,身为帝者,妃嫔无数,便是寻常男子都有个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他。

此时想想,不过都是自个儿想得多了,觉着那怕他身不由己,需周旋于众女之间,但至少心中情意,是对着一人一心一意的。

许是前些时日,她自以为是了,以为能让他为之专心一意的那人已不再是梁晴,而是自己,所以才有了些不该有的痴念,如今这样也好,彻底断了这份念头,她也能宽心了。

故而,沫瑾不再争辩,只是莞尔一笑,由着她接着念叨。

“沫瑾,你也想开些,作为女子你该明白,当今天下,哪个男子不想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你作为*的,哪能要求其一心一意,独宠一人的,若真是有那样的念头,那便是你的痴傻了。”

一旁的梁仲因着她的话,不由清了清嗓子,悻悻地避过了身去。

沫瑾看到梁仲眼中的尴尬,然更奇怪的是赵言的话,她这话里有话的,一时半刻到将她弄糊涂了。

“虽说那太子殿下,哦,不对,现如今已是皇帝陛下了,虽说我往日里瞧他甚是不顺眼,然事关与你的,还算他做得合乎我心意,所以,我决定了,日后便不予他计较太多了。”

“你觉着日后还与能他计较什么?难不成你还敢跟皇帝陛下计较?”在旁的梁仲闻言,不由轻笑了起来,转头望着赵言,戏谑地说道。

赵言被他的话一噎,怏怏不乐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却未接他的话。

“等等,赵言,你今天说话怎么也如此的高深莫测了,你这些话到底是何意啊?”沫瑾却未被他们二人给搅和过去,寻到时机出声问道。

赵言一怔,而后端坐正身子,看了梁仲一眼。

他一挑眉,侧身一手靠在桌上,另一只手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杯子,冲着赵言微挑了挑下巴。

“也是,你都醉得不醒人世了,这后来发生的事儿,自然也不得而知了。”赵言摸了摸下巴,双手都架在桌面上,郑重道,“昨日新帝大婚,却颁下旨意,封奉娴公主苏沫瑾为皇后。”

沫瑾呆住了,直愣愣地望着赵言,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是她听错了么?

奉娴公主?她若未记错的话,她便是被高光国国主封赐的奉娴公主,难道,难道说在尉羌国除了他,还有一个奉娴公主不成?

但以前没听人提及啊?

也不对啊,即便是还有个奉娴公主,但不可能那人也凑巧叫苏沫瑾啊。

眼见着沫瑾兀自皱眉出神,赵言又瞧了梁仲一眼,可他到好,一对上她的目光,反而起身走到外头去了,摆明着是要将这摊烂摊子都丢给她来处理。

可她哪乐意啊,原本对着太子身份的李旭就不顺眼,而今好了,他成了皇帝,她再怎么着,也如梁仲所言,不能与他计较了,这心里敝着这般气,才不打算让他那么快就称心如意的。

“好了,你也不用左思右想的,这个奉娴公主指的不就是你嘛,又是奉娴公主,也叫苏沫瑾的,你觉得天下还能寻出第二个来?”赵言凑近她,挑眉问道。

沫瑾还有些怔怔地回不过神来,只是木讷地摇了摇头。

“所以说,你也不要费神了,不若想想日后进了宫,如何应付皇帝陛下的那些妃嫔吧,我的皇后娘娘。”

赵言说着,倚桌起身,缓步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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