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剖心迹相逢恨晚（2）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原本想要扼杀在摇篮里的感情已经肆意疯长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它的生命力太过顽强，从羸弱嫩芽到参天大树，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那个吻，由浅入深，在她唇瓣反复辗转，然后深入到口腔牙齿。
也许是昏暗光线赋予了莫名勇气，她直勾勾地望进傅司南眼底，即便看不清，但也知道，那里面此时只有一个她。
这个认知如一针强心剂。
她的手臂主动勾上对方的脖颈，使得两个人之间愈发紧密，而那个吻也愈发深入。
周围室温不断升高再升高，苏意唯觉得自己的脸颊就要烧起来一般，她有点难耐地蠕动着身体，试图减轻一些源源不断涌上的冲动。
跟尚子君恋爱的这些年，他们最多也不过就是进行到这一步。
为此周敏茹还常常取笑他们谈的是柏拉图恋爱。
和男神在一起就是这样，仿佛一点点过分亲密的举动就会毁掉他原本高冷的形象。
可傅司南不一样，他带着那张惊艳绝色的脸，以极其玛丽苏的开头闯入她的世界，却又以极其接地气的方式填满她的生活，待到她发现，已经不留半点空隙。
由始至终，他都是带着人间烟火气，让她没有任何不适应便全盘接受。
就像现在两人胶着的嘴唇，似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傅司南心里不断鞭笞着自己，这一个月来，他时时都在致力于厘清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千丝万缕根本无从下手。
她有她一时割舍不掉的尚子君，
他则有他背负多年的萧逸和萧菁，
这样的两个人，却在暧昧的深渊愈陷愈深。
他想主动抽离，行为却不受半点控制。
直到苏意唯逸出一声细不可闻的低吟，傅司南才如梦初醒，两人同时僵了一下。
在事态陷入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之前，苏意唯凭借最后的理智本能地一把推开他。
“那个天太晚了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话音未落便落荒而逃。
冲进自己屋子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努力平复呼吸。
直到完全冷静下来匆匆换了睡衣，连脸都懒得洗，就直接躺上床，突然听见短信响，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你怎么还是不会换气呢？”
这是*裸的调戏！
迅速敲了“晚安”两个字回过去，把脸埋进枕头，想起自己今晚在门外听到他和外公的对话，然后悄无声息地笑了。
一觉醒来已是快12点，觉得有些口渴，便起床穿了鞋子去厨房倒水，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外公坐在里面。
见她进来，老人笑笑，冲她招手。
“过来，陪外公坐坐。”
苏意唯倒了杯温水，握在手里，然后坐在外公旁边。
“这么晚了您干嘛不睡？”
“人老了，没什么觉睡。”伸手摸摸外孙女的头，“我记得小时候，你就是个夜猫子，经常不睡觉，半夜起来吵着外婆给你讲故事。”
“是啊，外婆不让我去吵您，每次不管多困都陪着我，直到把我哄睡为止。”
“你外婆，她是个好女人。”外公的眼神悠远绵长，仿佛倒映出几十年的回忆，“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是把我摆在最前面。”
“您幸福么？”这个午夜，这个有些敏感的问题，就这样脱口而出。
“唯唯，你不再是孝子了，有些事，不说，你也懂得。”
“是，傅司南的奶奶吗？”迟疑着，终是问了出口。
奇怪的是，即便没有答案，依然觉得安心。
外公笑着，抿了口茶。
“没有，由始至终，只有你外婆一个人。”
苏意唯愣在那里，这个回答，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想想傅奶奶那一晚的语气、眼神、甚至隐隐的压抑和期待，到头来只换来一句“从来没有”？
“年少的时候，总以为有些事是真的，可几十年之后再回忆起来，不过是少年心性。怀念更多的，与其说是当时的感情，倒不如说是那份懵懂不明的心。”
“那您跟外婆？”
苏意唯以为的爱情，起码会有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哪怕往后若干年都是平淡如水的陪伴，但至少曾经有过一点炙热的火花。
但外公和外婆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契机，亦或是，那个契机她根本不知道。
“我们一直很好。”
是啊，在那些冗长的岁月里，有个人一直不离不弃陪在身边，即便他们出身、相貌、爱好在外人眼里都不甚合拍，但日子是自己的，幸福与否，冷暖自知。
“我明白了。”苏意唯点点头，复又发问，“您不问问傅奶奶这些年好不好吗？”
“不用问，她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好的境地，蕴华自小便知道自己要什么。”外公依旧笑着，再抿一口茶，“而且看小傅就知道，他被*的很好，应该是好人家出来的。”
“嗯，傅爷爷待她很好。”
是啊，衣食富足，人人艳羡，又有那么一个出众的孙子。
傅司南的确被教的很好，可这份好，却不属于她。
他们之间即便有片刻愉悦，也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沉重的负罪感挥之不去，让她步履维艰。
“唯唯，日子不是想出来的，是过出来的，琢磨太多，只会徒增烦恼。”
迎着外公了然的视线，她重重地点一点头。
“去睡吧，明天走之前还要去祭拜你爸爸，别迟了。”
第二天，苏意唯起了个大早。
苏爸爸的骨灰并没有入土为安，而是寄放在寝园，大过年的，人人都在家里团聚，这里空无一人。连门卫都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她，想着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来这种晦气的地方。
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傅司南，确定还有比自己更奇怪的人。
其实他明明可以跟外公外婆等在家里，或者随便找个地儿去逛逛的。
跟见苏妈妈不同， 来拜祭苏爸爸，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某种关系的建立，而这种关系，与他们眼下的状况而言并不合时宜，可他还是来了。
照片中的苏爸爸英挺帅气，他被永远定格在了35岁，那是一个男人最风华正茂的时刻。
“爸，好久没来了，工作之后实在太忙，你不会生我气吧？”
“我在B市一切都好，也买了房子，把你留给我那笔钱都用光了。不过别担心，我会很努力工作把它补上的。”
“外公外婆身体都很好，他们托我给你带好，让你在那边好好的。爸，我想跟您商量商量，下半年如果有时间，我打算去看看爷爷奶奶，虽然当初你们闹得很不愉快，但毕竟是骨肉血亲。不能承欢膝下，至少也要去看看，尽点孝心。”
“舅舅说他们每年清明都来给你扫墓，我替你谢过他们了。对不起啊，爸，应该是我来才对的，可是自从上大学之后，我就真得是很少回来了。我没能经常来。你走了之后，我对这个城市总有些抵触感……”
说着说着，她顿住了，再开口，鼻头有些红红的。
“妈妈她，现在也很好。”
只此一句，下面的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傅司南走上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
“跟您介绍一下，这是傅司南，在B市没少照顾我。过年来我们家玩，今天顺便跟着一起过来看看你。”
“叔叔您好，我会帮您继续好好照顾她的。”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听上去实在有些暧昧，颇有些新女婿跟岳丈保证的意味，即便是如她这样的局内人，也很难不去误会。
苏意唯抹抹眼睛，只能权当没听见。
赶在午饭之前回到家，舅舅一家也到了。
表妹妍妍鬼鬼祟祟蹭到她旁边，小声道：“姐，你也太深藏不露了，交了这么一个大帅哥男朋友也不主动交代。”
白了妹妹一眼。
“收一收你那八卦的嘴脸，你哪只眼睛看见他脸上写着我男朋友几个字了？”
小姑娘才不理会她，一蹦一跳到傅司南跟前，俏皮地伸出手：“这位帅哥你好，我是她妹妹，见到你实在是三生有幸，我能问问你是怎么被我姐拐到手的么？她是不是利用职务之便对你下药了啊？”
苏意唯一记爆栗弹在自家妹妹头上。
“就不能对自家姐姐有点信心么？”
妍妍委屈地揉着头：“我倒是想有啊，可你俩颜值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看着又不傻，所以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用了歪门邪道嘛。”
“咱俩可是有血缘关系，你黑我的长相就是变相黑你自己。”
“我没黑你啊，姐你在普通人里长得是还算不错，可站在人家身边就完全没有存在感了。”
傅司南忍住笑，他这才知道，原来苏意唯的牙尖嘴利是家族遗传的。
友好地冲小姑娘眨眨眼，假装正色道：“你误会了，你姐确实没对我下药，总地来说，她还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大夫。是我自己视力不太好，不怪她。”
苏意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着那一大一小肆无忌惮地笑开。
他，这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