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甘寂寞起波澜
【求之不得，得而不求。越是刻意追逐的东西，往往越不能如愿。】
“你不是一直对他特别好奇么？”傅司南挑眉。
“是啊是啊，我保证，去了什么都不会说，就乖乖坐着。”像是怕对方反悔，苏意唯急急保证，又赶紧主动地捻起一块巧克力放到傅大少嘴边。
“复活节假期吧，如果他回来的话，我带你去。”
“一言为定。”
傅司南把手中的巧克力盒轻轻放在沙发上，用力伸个懒腰，扫了眼墙上挂着的表。
“快十点啦？那我也该走了，这么冷的天，别让楼下的尚先生等太久。”
苏意唯顾不得指尖的巧克力粉，抓过一旁的抱枕狠狠掷向他。
傅司南单手轻松接下攻击物。
“他不会放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的，总要看我走了才会安心。再说，就算是为了在家里苦等的尚太太，我也应该早点撤才是。”他意味深长眨眨眼。
苏意唯垮下肩膀，伸手又把抱枕抓回来窝在身前。
“其实，我曾希望他们结不成婚。”
傅司南不发一言看她。
“毕竟他没给我一个交代就突然消失了，你不知道那种被人无缘无故抛下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听不出语气。
苏意唯没理会，笑笑又继续说：“既然结了婚，就该好好过日子。毕竟是自己选的路，况且妻子对他又是真心，真搞不明白尚子君现在到底在折腾什么？”
“生在他们那种家庭，有时候确实身不由己。就像尚子君对你，不是不知道已经没法挽回，只是要他一下子抽身，怕是还做不到。”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就他道德感爆棚的德行，断不会以有妇之夫的身份跟前女友牵扯不清，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他那么做。”猛地把脸埋进抱枕，用力吐出一口气，“可分开太久，我已经开始不了解现在的他了。”
傅司南在玄关边穿鞋边道：“你是不是不信他没走？打个赌吧，谁输谁请吃饭，地点任选。”
沙发上的人咬咬牙：“成交。”
起身倚在窗户旁边，看着傅司南的奥迪A8L驶出小区。片刻，一辆奔驰S350尾随其后也缓缓离开。
傅司南很快发来一条短信：“备好钱包。”
她轻轻拉上窗帘，低头笑了。
傅氏的市场部永远是最忙碌的，可此刻，傅念祖却端坐在办公桌的皮椅上罕见地发起了呆。
他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这是南南送他18岁的成年礼，来自全球最着名的那个牌子。
镀金笔身即便经历了十年考验依旧簇新如初，当然，也得益于他保养有方。
电子产品泛滥的时代，需要写字的地方越来越少，除了在文件上签名，这支笔已经很少派上用场，但他还是忍不住隔三差五就拿出来把玩一番。
自幼，外婆就一直教导他们，字如其人，能看出一个人的风骨。
男孩子可以在长相上有所欠缺，但一定要能写一笔好字，所以他们兄弟俩都是自小练习书法。
一开始写不好，外公就拿旧报纸让他们在上面练。报纸不似宣纸，所以每每总是弄得满身油墨，外婆还专门缝了袖套给他们。细密的针脚整整齐齐，那份专属的用心，比外面买的要强上百倍。
外婆擅行书，他便没日没夜对着米芾的字帖苦心钻研，但太过刻意，反倒失了洒脱的精髓。
反倒是南南，无意间在萧家看了祝枝山的墨宝，颇为喜欢，于是潜心练了几年，一笔行草有模有样。
漂亮的字总是容易替男孩子加分，更何况他原本就是那么讨喜的男孩子。
小胖和萧逸看着羡慕，偶尔也跟着拿支笔装模作样地写写画画，但要不了多久，就会演变成三人互相涂抹的攻击战。那一脸墨汁的花猫样，自然少不了挨上几句骂。
思及至此，傅念祖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身。
从小到大，因着年纪大两岁的关系，所以每一件事都比南南起步早，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迎头赶上。
他从未嫉妒家里人偏疼弟弟，因为自己就是那群拥趸中最忠实的一个……
曾嵘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儿子不自觉微笑的温柔表情。
怔了怔，记忆中傅念祖总是沉稳内敛，一副与实际年龄不相称的小大人模样，这样眉目含春倒着实不多见。
刻意清了清嗓子，引得傅念祖抬头。
“爸，怎么来了？”
“来找你一起吃午饭，顺便谈谈收购的事情。”
用手指示意父亲噤声，然后一手捞起转椅上挂着的皮夹克：“边走边说。”
两父子一前一后进了电梯，直奔二楼食堂。
傅明远对美食要求很高，所以傅氏食堂的水准要远超一般公司。不仅荤素搭配得宜，而且还有甜点水果任君享用，外带也可以，付个成本费即可，因而傅氏员工颇以此为荣。
没有应酬的时候，傅念祖一般都会在公司食堂解决午饭，一来是不想在工作以外耽误太多时间，二来是隔三差五还能碰见自家弟弟。
正值午餐高峰，食堂几乎座无虚席，一路上迎面走来的几个员工纷纷跟他打招呼，傅念祖则只是微微颔首。
取了餐盘，在热菜区夹了些糖醋里脊、清炒时蔬、虾仁杏鲍菇，又去面点区拿了两个素菜包，最后取了酸奶和水果。
餐饮部的Joanna笑靥如花：“经理，尝尝甜点吧，今天的瑞士卷和乳酪蛋糕都不错哦。”
果断摇头拒绝，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一会儿就看见端着满满一盘鱼肉的曾嵘也走了过来。
坐在儿子对面，曾嵘执起明晃晃的餐刀切开了小羊排，一小块一小块陈列在餐盘里，鲜红的血丝清晰可见，他却满脸享受地放进嘴里。
傅念祖几不可见地皱皱眉，别开目光，父亲却恍若未见。
看曾嵘已经准备夹起第二块小羊排，傅念祖终于忍不住出言阻止：“爸，不是说了让你少吃点肉吗？妈说这次体检报告血脂超标太严重，必须得控制。”
曾嵘犹豫了下，还是依言放下手中刀叉。
“那我吃一点素菜吧。”说罢拿起筷子，夹起餐盘里的配菜西兰花放进嘴里，又略带讨好地说，“其实你妈妈已经控制我很多了，平时也不总吃的。”
傅念祖也加了一块杏鲍菇，慢慢咀嚼着。
“爸，之前要跟我说什么来的？”
“老王昨天去南城那块地，跟几个拽代表争执起来，死活不肯搬，还差点动了手。”
“那块地不是傅氏名下的吗？他们只不过是租住，凭什么不搬？”
曾嵘搓搓手：“阿祖，你不知道，当年明远买下这块地是想盖个度假山庄给外公外婆养老，谁知外公住惯了将军楼，死活不肯去，当时明远就把地皮登记在了外公名下，所以严格来说，那并不能算傅氏的产业。”
“所以舅舅后来才开发了城西那块地建度假村？他干嘛放着自家现成的地不用，又多花十几亿收购？”
见曾嵘摇头，他缓缓地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放进嘴里，些许酸味刺激着味蕾，脑中也逐渐清明。
城市不断向外拓展，那块地的价码也是水涨船高，留着自然还可以继续升值。而且这地不算公司资产，就算有一天出了什么事，凭外公的人脉，他名下的财产自是能够得以保全，这也算替南南买了份保险。
只是，傅氏明明还有一些与公司账面无关的子公司，完全可以用外公的名义挂到这些公司去申请资质，过审应该不是难事，而且到最后一样可以留给南南啊，为什么偏偏要空下那块地呢？
难道舅舅还有其他打算？或者说，是外公有其他打算？
“阿祖，那现在怎么办？明远还有一个多月就回来了，在那之前如果你不能说服那些拽主动搬离，恐怕连跟他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傅念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酸奶，若有所思。
“还有件事。”曾嵘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让老王悄悄收购的那些散股，听说有人进行了反收购，价格足足是我们的两倍多。”
傅念祖一惊：“知道对方是谁吗？”
摇摇头。
“让小方他们事务所去查，一点线索也没有，那边明显预先做了准备，怕是知根知底的。我们要不要……”
正思揣着，余光瞥见傅司南端着餐盘四处张望，急忙用眼神制止了爸爸未说出口的话。
一边挥手招呼：“南南，这边。”
傅司南三步并两步走过来，还不忘从甜品区徒手捞了一块抹茶慕斯。
“姑父，少见啊，怎么今天也来食堂吃饭？”
“爸来找我说新年晚会的事情，今年舅舅不在，你们那公关部可得多上点心，周五一起去君悦试试菜吧。”
“周五不行，晚上我有个局。”傅司南拒绝得干净利落。
“约了女朋友？”曾嵘开着玩笑，却在触及儿子毫无温度的视线后，自动噤了口。
傅司南摇摇头，一脸敬谢不敏的神情：“我那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家猫着呢？当姑父的，也不帮忙介绍一个。”
傅念祖面不改色扒了一口饭：“从小追你的女孩子能从学校排到家里，哪用别人介绍！”
“有么，在你的筛选之下，还能有人跟我到家里？那未免也太侮辱你赶人的能力了。”半真半假的语气，倒像是有几分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