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清宫
“还在装!”
帝君噔地一拍桌子,明明已经武功尽失,但那气势却还是让武功高深莫测的午川吓得心跳漏了半拍。
“心虚了?”虽然午川看起来镇定自如,但刚才帝君明显察觉到他的身子颤了一下。
“安初不知道帝君在说什么。”他急促地呼吸起来,不是已经让方化去淮口销毁证据吗,为什么帝君还能查到?
“不知道?”帝君冷笑一声,睨眼看他,“真是孤的好帝后,从来都是在孤的背后捅刀子。”
“帝君说什么?”午川不解地看他。
“来人,把临仙宫全都封锁起来,所有的宫侍全都撤走,让帝后一个人再次反省!”说着帝君起身就往外走。
午川难以置信地看着应声而来的带刀侍卫,不明所以,“帝君?你让我反省什么?”
他一把抓住帝君的袖子,想要留住帝君,然而帝君无情地、冷漠地抽回手,眼中盈满了隐忍过却还是按不住的怒火,“孤告诉你!”帝君指着踉跄跌倒在他脚边,正用无辜的蓝眸子望着他的午川,一字一顿地冷言道:“不要以为你是渡劫之钥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孤的底线。”
“到底怎么了?”午川委屈地看着帝君。
“怎么了?安初!孤信任你,才把很多事告诉你,但没想到,你如此不可信。孤早该清醒,你是沅香会送来的,怎么可能为了孤和他们一刀两断。”
“帝君在说什么,我早已和他们没了联系。”
“那满族人是如何知道芙蕖宫的事!”
五雷轰顶般地震惊。
午川瞪着眼睛,“什么?”
“不要装了,安初,给彼此留点颜面吧,孤真的不想再和你多说一句话,你知道三王爷在孤心中的分量,你还比不上他。”
说罢,帝君华丽而无情的转身将午川最后的精神支柱彻底击垮,颓然坐在地上。
他比不上邪君?
有人公布了向灵之死的真相?
“嘭。”
随着帝君和宫人的撤退,侍卫们也匆匆推出去,紧紧地关上了大门。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有人锁了门。
继而是敲窗钉钉的声音。
然后就是可怕的寂静。
临仙宫所有的人都被带走了。
帝君这次是真的怒了。
可他只是曾经想过要用这一招陷害伤狂,却没有真的出卖过帝君,为什么,最后是他被怀疑?
伤狂走了,所以知道真相的就只有我了吗?
午川看着地上凌乱斑驳的光影,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己的结局。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谁会知道芙蕖宫的真相?
难道是伤狂暗地摆了帝君一道?
不会,他那么爱帝君,就算心里怨恨,可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可那日的情景,确实再无人会知晓了。
等等,为何帝君要将我和沅香会再扯在一起?
莫不是……
午川一个疾驰闪到窗边,用手动了动。
“呲吟——”
刀光闪过之音,几柄长剑已是透过窗纸直逼午川面门,惊得他一头冷汗。
他看看自己的双手,稳定水势已经消耗他太多的真气,窥探李玄剑之心更是将他耗到这个地步,连外面站着人都感受不到了。
怎么办,逃不掉了。
午川忧心着帝君的安危,不是他和沅香会勾结,那就必然还有另一个人。而帝君认定是他,就必然会放松对真凶的警惕……
怎么办!
“开门,放本宫出去!本宫要见帝君!本宫是冤枉的!”
午川拍打着门,然而回应他的只是又一排冷森森的穿门剑,逼得他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不由坐下让自己镇定下来,关心则乱,就算帝君现在愿意见他,也必然不会相信他。
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先一步找到真凶,识破阴谋。
李玄剑背后有一个主子。
兵部侍郎李茂娶得是大天战俘。
顾文敏不过是李玄剑利用的一颗棋子。
杀害南宫九清孩子的另有其人。
伤狂被神秘组织抓走下毒。
满族人得知向灵之死的真相,但报信者不是他。
沅香会和这件事有着关系。
帝君一口咬定就是他,必然是有人谏言。
究竟是在主导着这一切。
午川深吸着气,手印变幻,凝出来一只银色小飞鹤,“告诉方化我被困。时空流!”
话音刚落,飞鹤周身的空气波澜了一下,飞鹤就不见了,只听见一声飞鸣,屋内又趋于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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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
午杰一路追着皇辇呼喊道,宫侍们一再拦他,甚至拳脚相向,捂住他的嘴巴,却还是被他挣扎出来喊着。
帝君皱起眉头,漠然地看向币元,“停轿。带他过来。”
不一会儿午杰就被按着跪在了帝君面前,他倔强地抖了一下肩膀,帝君看到,摆摆手,叫那些人松开了他,问:“你想干什么?替你家主子求情?你知道他犯了多大的罪么?”
午杰以为是午川的身世败露,咬着嘴唇,扑通磕了个头,“帝君要怪就怪午杰吧,都是午杰的错。”
“你的错?”帝君看着他,好笑地扯出一抹轻蔑地笑容,“你是他和沅香会的联络人?”
“沅香会?”
出身淮口的午杰对这个组织何其熟悉,仰头纳闷地看着帝君。
帝君一怔,漠然笑了,“你这副神情,若不是和帝后长得有些差距,倒真有几分神似。是否你们临仙宫的人都惯会这一套?”
午杰立即回神叩拜下去,“还请帝君告知,午杰哪里说错了。”
“行了,孤不想再提这件事,还好三王爷远在嵇康,不然,拼了北国不要,你家主子的项上人头孤也是要定的。退下吧,不许去找他。”帝君愤愤地靠在轿上。
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一个人事先知道满族族长向飞龙已经到了京郡,居然在今天早朝的时候突然出现让他下不来台,非要重新调查向灵之死,开棺验尸,甚至还想让他召千下入宫对质,实在目无君上。
朝臣控告他没有天子召见竟私自进京,有谋反之嫌,可那向飞龙却说自己是帝后托沅香会的人送信请他来的,而且他儿向灵死得不明不白,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满族列祖列宗,若是帝君拒绝重审,那他不敢保证满族人是不是会质疑帝君有人种歧视而发动战争。
这话中的威胁之意清晰可见,但好在帝君执政十五年威信与谋略还在,当即在朝堂上说“向爱卿从谁那里听来的就让谁亲自去找三王爷对质,但不要指望用这种借口就能破坏北国的安定”。如此倒打一耙,让向飞龙反倒是像故意找托辞造反一般。
几经说辞,向飞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宣政殿,但是仍扬言若不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他不会离开京郡半步。
谁都知道北国现在不能内乱,但这突如其来的满族,却让所有京官都捏了把汗。
不管真相到底是不是邪君杀的人,这个节骨眼上他们都要一口咬定满族公子是死于疫。
好在官员们都还和帝君上下一心,帝君呼呼地喘着气,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一系列的变故。
歌轩那边还没应付下大天,北国自己倒是先要乱了。
“帝君,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相信帝后是爱您的,他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来。求帝君让我回临仙宫侍奉帝后……”
午杰的声音越来越远,是帝君叫人拖走了他,帝君心烦意乱,让币元摆驾回宫。
他需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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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哥。”
苏玉璞欢快地跑进养心殿,在伤狂的桌前拨弄着笔架上吊着的毛笔。
伤狂放下手里的折子看他,淡淡一笑,“怎么了?哥哥还有很多折子要批。”
“十一哥。”苏玉璞忽然盯着他的眼睛,惹得他一阵不解,“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当皇上。”
伤狂怔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地褪去,低头瞥向奏章,“怎么又问起这个。”
“十一哥你看着我,你不是告诉璞儿如果可以的话,千万不要坐皇帝吗?”苏玉璞窜到了伤狂跟前,从桌下仰头盯着伤狂避开的眼睛。
伤狂偏开头,“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可以。”
“他们说你是为了保护璞儿。四哥的腿是你打的?”
伤狂肩头一颤,木讷道:“你觉得十一哥残忍?”
苏玉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他杀了母妃,你只是打断了他的腿。”
伤狂转过头看苏玉璞,只见他低着头,额头纹深深地嵌在额上,伤狂不禁有些心疼,抚上他的脸颊,“璞儿说了违心的话吧,虽然他杀了母妃,可你也不愿意看到十一哥做那样的事,对吧?”
苏玉璞忽然扑进伤狂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伤狂先是一惊,然后淡淡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抚上他的后脑勺,“放心吧,十一哥只是吓唬他,等过一段日子他想明白了,我会治好他的。还有三哥,知道吗?都会好好的。”
“真的?”苏玉璞眨着一双闪亮的眼睛看着伤狂。
伤狂点点头,揉着他的脑袋。看着十几岁的璞儿个头还像个孩子,不禁想起当年璞儿还在贤妃腹中的时候太医就说贤妃体质太差会流产,但贤妃还是执意要生下孩子,最后在一碗又一碗的保胎药下生了璞儿,却没想孩子吸收极差,一直营养不良。
“嗯,还有你,哥哥都会治好的。”
“十一哥医术几时这样厉害了?”璞儿崇拜地看着他,“是那个救了我的神医教你的吗?”
伤狂倏地失神,“……他啊,什么都教给我了,甚至起死回生……我却没有那么多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