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琵琶声怨
铜雀楼里，玖歌的厢房内——
云笙公主丝毫不知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别人知晓，不仅仅是逸言，还有傲风。
她来只是想看看玖歌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逸言迷恋至此。可是真正见到了，并没有自己脑中想象的美好，她放心之余却平添了一份忧虑——既然不是姿色，那玖歌必然是有什么更为独特的地方吸引皇兄了ａ是什么呢？
“这位姑娘，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告退了。”玖歌不想理会这打量的眼神，这只能让她想起逸言，“还有，这是我的房间，姑娘既然不屑于待在这儿，也请离开吧！”
“离开？”云笙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玖歌，好像明白什么一般，“是不是你这口才……还是房间里什么东西……”
玖歌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只觉得她是刻意过来找自己麻烦，所以没有表现出恼意，依旧淡然的看着云笙公主。
“啧……按理说，你应该迁新居了啊！怎么还是和普通丫鬟似的住在这儿？”云笙公主仔细看着屋里的装饰，“还是他为了更好的保护你，所以刻意没有动这里呢？”
玖歌眉心一动——真是反应太慢了啊！怎么到现在才猜出来她是谁？她口中的那个人指的应该是太子殿下吧？那么此人就是伴随他住在东宫的云笙公主无疑了！
特意从东宫跑到这种地方，就是为了找到自己，再加以奚落？
玖歌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出现，所以一时间快速选择，还是让自己以谨小慎微的姿态呈现为好！
“姑娘，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玖歌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很害怕的模样。
云笙的心里疑惑更深:定是为了隐瞒什么吧！不然为何这么心虚？
这样想着，她立刻让门外守着的侍卫堵住玖歌，同时示意身边的侍卫将玖歌带到自己面前:“这才说了几句？你怕什么？又想跑到哪儿去？”
玖歌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眼中却逐渐堆积出泪水。
见到这个场景，云笙心里只觉得格外厌烦:“你这是做什么？我方才不过问了你几句话，好好的哭什么？难不成你在他面前也喜欢这样惺惺作态吗？我告诉你！也许他会暂时被你蒙蔽，对你百般退让，可是我不会！”
云笙毕竟还比她小，身高实在不占据优势，便使了个眼色——玖歌身旁的侍卫一用力，她便跪在云笙面前！
“嗯……这样就好多了！”云笙满意的笑，同时用只有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你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不要妄想和皇兄沾上任何关系！因为……你、不、配！本公主……也、不、允！”
玖歌听到这话，眼泪半真半假的就顺着脸颊滑落——
她知道这些都是做戏，只是为了演给高高在上的公主看的。但是，对方说的不无道理。自己成了这里的艺伎，即使有一天新皇登基，自己不用继续留在这儿。曾经的污点，都会追随她一辈子！而她，偏生厌恶这样的结局！
璟妍可以放手一搏，追求她的自由去了。那么我自己呢？一入宫门深似海，还有逃脱的机会吗？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最先惊讶的是云笙公主——门外有侍卫守着，是谁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待得看清来人后，云笙脸上的惊讶更甚——她是谁？这样如画中仙的女子又是谁？铜雀楼，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暗藏这么多的美人在其中！
“你……你是谁？！”云笙指着那女子问，声音夹杂的恐慌让对方冷笑。
来人正是湄芜，虽说解决那些侍卫她完全可以做到，但是此刻在铜雀楼她不方便表现出这一点。幸好逸言留下了令牌，她才在第一时间来到玖歌厢房，并且不受任何的阻拦。
湄芜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垂泪的玖歌，如霜的眼神扫向云笙公主:“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区区一个小姑娘也敢来铜雀楼闹事了？”
说完，她绕着云笙公主作势上下看了看，满不在乎的嗤笑道:“真是可笑啊！这种地方大多都是男人们前来，就算来了女子，无非也是找找自家相公的，可从来没人敢在这儿闹过呢！小姑娘……你呢？是来找爹爹还是相公？”
跟在湄芜后面的女孩忍不住抿唇一笑:“姑娘，这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事么？看她也不大，好好的也来寻相公？”
“住口！”云笙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连忙恼羞成怒的喝止她们，“你们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们也敢来指责本公主？！”
湄芜身后的女孩愣了愣，继而笑的愈发放肆:“哈哈……这孩子真是有趣的紧！她说自己是公主殿下呢！这样说，那姑娘你就算不是皇后也是哪个宫的宠妃了！哈哈……”
湄芜打断了她:“多嘴！天子脚下，也敢说这种话？”
听见湄芜这样说，那女孩才止住了接下来的话，瞪着云笙一言不发。
云笙心中的不满积聚的更多，冲门外人大声喊到:“你们都是做什么的？！让你们守在门外，就这样把两个娼妓放进吗？！你……唔！”
她还想继续抱怨着什么，只是一瞬间好像被什么点住了穴道，张口困难，即使勉强张开了也说不出一个字！
怎么回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没有人碰我啊！到底是谁躲在暗处要害我？还有门外的侍卫，没有立刻进来，难道……
云笙公主惊恐的眼神停在了湄芜的身上——难道是这个女子？！从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进来，我就应该多加提防了！更何况，她的身旁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丫鬟，面对我这些侍卫还能如此从容，必然有些可疑！
湄芜与她对视，洞悉了她心里的想法，不置可否的上扬了嘴角。眼角的余光掠过一旁的玖歌——好丫头！自己受了委屈知道忍，我这儿还没说什么，你倒是为我动手了！
“流蝶，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门再度被推开，当熟悉的身影闯进来时，云笙公主的心里是庆幸的，以至于忽视了他的称谓。
她想回答，想告诉他千万不要被眼前两个女子欺骗，她们都是笑里藏刀的恶魔，会在不经意间要了他的命！可是除了低声的呜咽，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逸言见状，心下不忍，忙向她快步走过去，解开了穴道:“好些了么？”
“咳咳……”云笙一得到解脱，连忙攥紧了他的衣袖，“皇兄！她们！她们有问题！你可不能被她们骗了！方才……咳咳……方才就是她们让我变成了这副摸样！”
逸言抬头看看湄芜，湄芜只是轻轻摇头，捏着丝帕的左手指尖指了指玖歌的方向。
他才发现玖歌被侍卫按着跪在那儿，蹙眉吩咐他们:“这是怎么了？还不快放人！”
云笙一听，赶紧阻止道:“皇兄！不可以！别看她现在弱不禁风，方才刚进屋可威风着呢！她这个人大有问题，皇兄你应该让……”
“流蝶！”逸言压抑住的怒气又被勾起，“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来这里？！”
云笙公主从来没有看到过逸言对自己动怒的样子，一时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我……只是……”
“你一直派人在调查我的行踪是吗？包括湄芜，包括玖歌……所以在我回东宫后，你就悄悄带人来这里找她们麻烦了，是吗？”逸言紧盯着她的眼睛，“看着我，说实话！”
她眼中的慌乱显然出卖了自己，索性也不打算隐瞒着什么:“是！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Ｊ兄，你已经是辅助父皇监国的皇太子了，怎么还可以陷在这种地方？我来只想暗中帮助父皇斩草除根罢了！”
“帮助……父皇？”逸言只觉得好笑，“你这是在用父皇压我么？”
云笙自然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喜，但是还是坚持己见:“皇兄，请你三思！我们是亲兄妹，难道我还会做什么害你的事情吗？我们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你当真不明白我吗？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东宫好好的处理政事，辅助父皇，仅此而已……”
“这些，我自然清楚。”逸言想起来二人一同走过的岁月，声音柔和了几分，不过很快又溢满了寒意，“不过……就是因为太清楚，才不得已而为之！”
“皇兄？”云笙一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稍作考量后跪地行大礼，“皇兄！我现在以凌云王朝公主的名义，恳请你三思！在这个女人和我之间……做出你的抉择吧！”
逸言之前的疑虑瞬间得到了解释，忍不住暗叹一口气，努力把自己伪装的更冷漠绝情。
随后，才一字一句的回应道:“二者并不矛盾！你们送公主回东宫！”
云笙听出了他言语间对玖歌的偏袒，对她充满敌意的同时也对自己充满了悲哀——正如段宸瑶所说，我的娇纵已经让皇兄厌烦了吗？以至于……我逐渐比不上铜雀楼里的一个小丫头了？
她默然的起身，保留着公主应有的姿态，直视前方离开。转弯的刹那，又听到歌伎在和着琵琶唱曲。
琵琶……
琵琶……
又是它！
悲、恨、怨，汇集成她此刻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