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为帝之后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各式玉器，更有泛着莹光的朱雀镂刻在正上方，栩栩如生，浑然天成。没有人知道哪处帐幔后隐藏着抚琴的女子，也没有人知道这钟声从何而来。
步入凌霄殿，宸瑶与芊语的内心充满了震撼——宸瑶至少还有些相府繁华的记忆，但是习惯了荒凉傲风堂的芊语却没有见过，对此只剩下止不住的惊叹。
“太子殿下，人都带来了！”那个黑衣人向空荡荡的宫殿复命。
从一旁的暗门后走出来一人——他俊秀非凡，风迎于袖，手执熟悉的一把扇。嘴角轻勾，眸目如水，空灵中透露的温柔让宸瑶不由一愣。
逸言径直走向宸瑶，同时注意到了一旁的芊语:“你妹妹倒是娴静，不像你……眉眼间多了一份男人的刚毅。”
芊语闻声看向他，逸言也在同时看到了皇族男子才有的重瞳！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贵干？”总觉得逸言看向芊语的眼神有着一丝怪异，宸瑶下意识的挡在芊语身前问到。
“嗯？”逸言觉得她这样的动作有些傻，笑笑，“父皇要见你，所以，我让人把你带来了！”
什么？当今皇上要见我？是太子与他说了我的身世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宸瑶本以为是逸言要见自己，没想到这次居然是皇帝！
“这……”宸瑶迟疑了一下，“请太子殿下带路吧！”
逸言对那两个暗卫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守着段姑娘！”
芊语上前，悄悄附在宸瑶耳边说:“姐姐放心去吧，不必担心我。既然皇上特意派人大费周章的将我们带进宫，就不会有伤害我们的意思……”
宸瑶冲她点头，又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我知道，你好生在这里候着。”
随后，逸言带着宸瑶从那道暗门进入，穿过烛光掩映的一段长廊，来到另外一间屋子。
出人意料的，这里的布置竟有些像禅院，朴素的与方才的宫殿分明是两片天地！而且，当宸瑶眼神触及到正襟危坐在椅上的中年男子与一旁眉目和善的贵妇时，他们所穿的家常便服更令她惊讶！
“民女苏宸瑶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她有些生硬的行礼，同样生硬的吐出这几个字。
皇帝盯着她不语，倒是皇后温言道:“今日是子逸带你来见皇上与本宫，不必太过拘礼！”待得皇帝微微颔首后，又继续说，“先起来说话吧！”
宸瑶一直恪守规矩，忍住不再正视二人，只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你刚才说……你姓什么？”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回皇上，民女姓苏。”也是没有感情的回答。
“逸言说，你本是丞相遗弃的千金小姐，怎的不姓段？”
宸瑶不明白对于一个姓氏，皇上为何要问的如此细致，但还是答道:“既然已经被丞相遗弃，那民女断没有继续攀着这个段姓的理由，于是随了娘亲姓苏。”
许久，皇帝都没在说话，让宸瑶一度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抬起头来。”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皇帝这次的声音多了颤抖。
宸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于皇上的话更加不解。缓缓抬头，看向那位王者，英姿勃发，重瞳中闪烁的泪光让她心惊:“皇上？”
不知是因为眼花，还是什么缘故，一眨眼他又恢复了原本的王者姿态。眼底化不开的情绪消失殆尽，只有无声的审视。
“逸言这次从相府回来，说要恢复你的名位，迎娶你为正妻，你可知晓？”他终是说到。
宸瑶收起满心的疑惑，正色道:“如果说这是民女的意思，皇上信吗？”
“你说什么？！”皇后不可置信的看向逸言，“这……”
宸瑶看向惊讶的皇后，又把目光移到皇帝身上:“是！这一切，可以说，是民女向太子殿下要求来的Ｊ上既然知道民女心中有恨，就应该可以猜到民女这样做的原因！眼下我只求一个地位，以辅助轩辕皇族对抗段骞，一来使得天下安定，二来为母报仇！事成之后，民女甘愿离开，不再出现……太子殿下自然可以迎娶他真心所爱之人为妻，民女断然不会阻碍！”
又是长久的沉默，好像她每一次的回答，都会引起皇帝的深思。至于在想些什么，不得而知。
“朕允了。”没有多余的疑问，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倒是让宸瑶大感意外。
“多谢父皇！”一直在身旁的逸言忙拉着她一起下跪谢恩。
宸瑶却好像还在梦中一般——本以为难走的路，本以为难过的一关，此刻却是轻易做到了吗？
她突然想起了在外等候的芊语，突然好想告诉芊语这样的消息——芊语，姐姐终于等到了这天！终于做到了！终于可以……让段骞一一偿还了！
但是，宸瑶又猛然意识到，自己走后，芊语将是孤身一人待在相府！
“皇上，民女还有一求！”宸瑶不确定的说，“民女一直以来与妹妹相依为命，如果将来入住东宫，民女希望也带上她，不与她分离！”
皇帝的眸光黯了黯:“你妹妹可是在外间候着？”
“是。”
“宣她进来吧！”皇帝淡淡回了一句，依旧克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当芊语来到这里，看到太子和宸瑶一起跪在地上时，心里掠过不安，疾步上前也跪下:“民女段芊语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她的声音与宸瑶有明显的不同，宸瑶的太过冷淡，透着一股理智与疏离。而芊语的则充满了温婉，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唔……你就是苏宸瑶的妹妹？”依旧是皇后先应声，“行了，都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皇后的和善让芊语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忍不住在起身时偷觑了一眼。
只是她不知道，与此同时，有另外一个人也在时刻观察着她！
“琬月！”皇上突然叫了这个名字，在场的人将他眼底的眷恋看的分明。
皇后不太自然的调整了坐姿，轻声问他:“皇上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要告诉臣妾的吗？”
太奇怪了……
这样熟悉而陌生的温柔，让她一瞬间沉沦……
秀女木琬月，这是她最初的身份。
自从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他就再也没有唤她一声“琬月”。
这一声，她盼了太久！
“咳咳……”皇帝看向皇后，“苏宸瑶姐妹入东宫后的各项事宜，朕就交给你来打理了！在此之前所有的路，就由朕来铺就吧！”
苏宸瑶姐妹入东宫？
皇上又准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宸瑶在这凌霄殿内，明白何为恍然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