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面前走了过去，老笨的目光从电影场里倏地收了过来，就像章鱼的柔软的脚趾一下子黏在了那身影的身上。是夏丹，他穿一件白底红花的连衣裙，是那样的轻盈和自然，也许是刚刚洗了澡，湿漉漉的秀发披散在肩上。老笨闻到了那熟悉的玉兰花肥皂的香味，就像天上的仙女从自己的面前飘然而过。老笨的心里浪花翻卷，他的心一下子荡到了浪尖上。夏丹终于来了，终于见到夏丹了。

老笨鼓足了勇气来到夏丹的身边。这种勇气是集聚已久的，如果没有这个勇气他老笨就彻底完了。所以老笨咬咬牙，坚定了信心，拿出了十二分的勇气才到了夏丹的身边。

夏丹带了一条长凳子，管坐三个人，夏丹的旁边坐着王益民家的小丫头王凤莲。王凤莲小模小样，大嘴巴小眼，和夏丹一比，那真是冰火两重天。老笨蹭到了她们的身边，想努力地把脑袋捋直一些，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效果不太明显。他只好搭讪地问，夏丹妹子，我能坐这里吗？夏丹有点漫不经心地说，随便。倒是凤莲的大嘴巴格外地甜，她说，老笨哥，坐吧！凤莲是他娘张凤云的翻版，人样子不太乐观，却是一张八哥一样的甜嘴。老笨打心眼里感谢王凤莲，她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能名正言顺地和夏丹坐在了一条板凳上。而且，夏丹就紧挨着他，能接触到她暖暖的体温，能触到她那洋布连衣裙滑溜溜的质感，甚至还能嗅到她的鼻孔里飘出的女人特有的好闻的气息。老笨陶醉了，老笨欣喜若狂。

老笨抖抖索索地把他准备好的瓜子糖果拿了出来，又抖抖索索地摆在了两个姑娘的面前。老笨的嘴巴真有点笨拙，嘴唇哆嗦了几下，吃瓜子……奶糖……

那声音就像蚊子的哼哼声，好像是从老笨的鼻孔了钻出来的。老笨着实地出了一身的汗，他是第一次向女人献殷勤，这一阵子折腾可把老笨难为得不轻。

夏丹瞧了老笨一眼，一对小酒窝里漾满了笑，叫了老笨一声哥，说了声谢谢，就轻轻地捏了一撮瓜子磕了起来。老笨的心里就像猫儿舔一样的舒服，也像吃了水蜜桃一样的甜。

电影开始了，是《天仙配》，老笨看了不下十遍。他估计夏丹看得次数也不会少，但夏丹还能安下心聚精会神地看。老笨没有这个心思，他不是奔电影来的，就是再精彩的电影也与他毫不相干。

老笨的眼睛就像一个小白鼠，在夏丹的面前调皮的蹦跳着，每一下子他都感到心里说不出地灼热。他多想对夏丹说出自己的愿望，多想告诉她自己心里这几天饱受的折磨，但是，有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总觉得太唐突，万一夏丹不同意那是多么的尴尬呀！

荧幕上，董永和七仙女在央求老槐树为他们保大媒，千年的槐树竞开口说了话，为他们保了大媒，成全了一对美好姻缘。老笨多么羡慕呀！他也期望能遇到像老槐树一样的神仙，给自己保大媒，让他娶了夏丹。他知道自己是在做美梦，他多么想梦想成真啊！

能和夏丹坐在了一起，老笨实现了他的第一步计划，这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他的心里多多少少地有了一点满足。但这种满足使他得寸进尺，得陇望蜀。老笨的胆子慢慢地膨胀起来了，欲望就像一块酵母揉进了面盆里，不多时，发酵开来，发满了满满的一盆。何止是这样啊！老笨的心里装不下来，他感到心里憋闷得慌，难受极了，他终于伸出来手，去捕捉夏丹那让他期盼已久的温柔的小手。

老笨的粗糙的大手宛如一条夜游的黑蛇缓缓地向夏丹的手爬了过来，没有一点底气，没有一点的力量，它有点胆怯，因此就犹豫，彷徨。老笨的心里努力地给自己的手鼓劲，不要害怕，向前，向前，向前就是胜利，向前就有希望。他的手终于碰到了夏丹的手，那是一种什么样是感觉呀，就像熟透了的苹果那样的湿润爽滑，又像凝脂一样的润和柔软，老笨心里集聚了很久思念马上变成了力量，猛地攥住了夏丹的手。

这对夏丹来说太突然了，她从来没有被男人捉过手，今天老笨竟然把自己的手攥住了，羞得她的脸就像涂了一层胭脂那样的红。男女授受不亲，拉手更不行，夏丹狠狠地瞪了老笨一眼，眼睛里充满了哀怨。但她并没有发怒，而是用力把她的手抽了出来。

夏丹看看身边的老笨，脸上挂满了汗，想对她说什么，但脸红脖子粗的，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的脑袋低垂下来，尴尬地搓着那双手，好像一切的罪过都在这双手上。

老笨并没有牵着夏丹的手从电影场里走出来，很沮丧，但他并没有埋怨自己，这只是和夏丹第一次接触，就是拉她她也不会跟自己出来。不过，今夜老笨走出了最为艰难的一步，能和夏丹坐在了一条凳子上，还摸了夏丹的手，老笨多少有了一点欣慰。

回去的路上老笨想到了夏丹那哀怨的眼神，虽然带着不满意，但也没有过多的愤怒。老笨仔细地去想，那眼神了还流露出一个女人的羞涩，这足以说明，夏丹对自己没有完全的拒绝。他是有希望的，老笨好像情场里的老手，坚信凭自己的努力完全可以征服夏丹。他忘记了自己那颗躺在肩膀上的脑瓜子，也忘记了那琐碎的身躯，仿佛夏丹已经成了自己的女人。老笨兴奋不已，飘飘欲仙，他身轻如燕，两腿生风，化成了一只飞蝶，忽闪着美丽的羽翅，游荡在这月明星稀的田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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