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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他的老婆荷花把吃饭碗摔得干干净净,最后又把磨刀的大石头扔到了饭锅里。吃饭锅没了底,汤汤水水洒了一地。荷花很坚毅,没有掉一滴眼泪,收拾了东西就回娘家了。

天空,春雷滚起,下了三天雨。

刘心武自己在家里喝了三天酒,喝多了就骂。骂四科的人,那么多强奸放火杀人犯不去抓,却到一个小发廊里抓老子,我又没有日你们的妹子,吃饱了撑的,多管他妈的闲事。骂老梁个黑鳖孙不是东西,平日里好酒好菜招待你,关键时候你翻脸不认人,把老子交给董书记,好酒好菜还不如叫狗吃。又骂董书记不近人情,不就是到红柳发廊玩了玩吗?罚点钱我就认了,何必罢免了我的村主任一职,你断了我的官路,妈了个巴子,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烧老子。他最后咬着牙骂自己,悔不该不听那个测字先生的话,怎么着,应验了吧,要是……这世界上哪里有要是。

前几天村里来了个算命先生,在村里的小庙前给二狗的爹测字。村里许多人把他围起来,听先生拆解二狗爹的卦语。先生八字胡,一脸明净,戴着一副老花镜,显得斯斯文文的样子。他说二狗的爹命好,两个儿子仨闺女,是个富贵命,老来能享大福。周围的人很相信,都说,人家咋能不享福,五个孩子有四个在城里工作,大狗还是一个当官的。只有二狗在家,他们小两口孝顺老人那可是没说的。

刘心武在村委会喝多了酒,也凑到跟前去。村里人闻到了一身熏人的酒气,又看见他那双瞪得圆溜溜血红的眼珠子,一副凶恶吓人的样子。大家鸟散开来,先生面前只剩下瞎眼蛋和溜沟子的王学智。他们两个不怕刘心武,因为他们是刘心武的两个小弟弟。刘心武踉踉跄跄站在先生面前,指着先生的鼻子说,给我测个字。先生看看是个醉汉,想收拾东西走。刘心武椅着身子,喷着滚烫的酒气,舌头在大嘴叉里打着转转,话语含糊其辞,测,快点,别……耽误老子的事。

先生是个很精明的人,呵呵一笑,递给刘心武一支饱蘸浓墨的毛笔。请你随便写一个字,先生是平静的语气。刘心武自言自语,我试试你测得准不准,要是胡说八道饶不了你。

瘸老驴拉着一辆架子车一颠一颠地过来了,车子上是一些干枯的玉米杆子。玉米杆子在架子车上轻轻地颠簸,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刘心武拿着毛笔正在思索写什么字,刚好老驴来到他面前。他看见了老驴那辆一摇三晃的破车子,就在先生面前的黄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车”字。

先生看了看那个“车”子歪歪扭扭,黑里吧唧,挺丑陋的样子,再看看刘心武的脸黑不溜秋还透着青绿,就像死猪肝子。他急急忙忙收拾东西,把那些笔墨纸砚,招牌书具统统地装进了一个杏黄色的布包里。先生提着包就要走,刘心武则一把拽住了他,醉语醺醺,你怎么不测了,测,不测不能走。测字先生很难为情,这位同志,你这个字没法测,我恐怕说多了你生气。你别怕老子不给你钱,我有钱,测吧。刘心武从衣兜里拽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在了先生衣兜里。

先生无奈,放下布包重新坐下来,从地上捏起一个干树枝,把那个“车”子写在了地上,开始拆解那个“车”字。他说,“车”者,实为“车”也,上面一横为天,下面一横为地,中间则是朗朗红日,你是横贯天地日月的那一杠子。这位同志,我可不是吓你,你最近几天要出事,事儿还很大,会把天地戳个大窟窿,没法缝来没法补。你要注意,要保重。测字先生说完话,慌慌张张背着背包就走了。刘心武好像醒了酒,愣愣地站在落日的红霞里,他一脸疑惑,懵懵懂懂。

他妈的,老子能出什么事,刘心武边走边骂,骂先生是四只眼睛的老杂驴。谁敢惹老子,有种的试一试,老子是村主任,我的话谁敢不听,他这是骂村里人。酒精又向他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他真醉了,瞎眼蛋和王学智把他搀到了家里。

他去红柳发廊里时也想起了那个测字先生的话,有点犹豫,但中午刚喝过酒那股燥热燎得他心里难受。红柳发廊里那几个川妹子一个比一个漂亮,但都没有红柳骚情。他想红柳那双带着春水的大眼睛,想红柳那对扑棱棱的大奶子。有几天没见这个小美人了,得去找红柳,先生的话他就忘得一干二净。

四科的几个侦查员来镇里办案子,鬼使神差地摸进了红柳发廊里。就这么巧,没有捉住狼,却逮住了他这只骚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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