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流霜
前朝颞国覆灭后,天下被三大世家所分,成为南朝霄家 、晋国叶家 、邑朝齐家三国鼎立的局面,但如今三国之中较为强盛的是为南朝,而南朝的强盛大半都要归功于当朝宰相千羽,及南朝皇帝唯一的女儿霄流霜。
南朝皇帝身体多病,却是个穷兵黩武之人,一心想统一这天下,奈何生了三个儿子,却都不如他意,而唯一的公主霄流霜却是个善战的将才,虽是个女儿身,却要比男人还要男人,女儿家该做的针黹女红一窍不通,倒是从小就喜欢往军队里跑。
也正因为她从徐迹于军中,了解了不少战场上的学问,之后更是愈加大胆竟易容从军,上了战场。而且还凭着女儿之身立下累累的战功被封为将军,后来虽被揭破了真实身份,但其将才之能却是无人否认,南朝皇帝也便默许了自己女儿行径且重用于她,流霜公主便也坐实了将军之位。
说来可笑,世说人如其名,但这流霜公主名字虽雅,相貌脾气却着实不符合她这雅致的芳名,倒是对得起她那骁勇的战名。由于常年在战场上日晒风吹,相貌粗黑,身材结实,不过世间女子不论相貌脾性皆难逃一个情字。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再英勇粗壮的女子遇上心仪之人也都会示弱,流霜公主便是其一。
可任谁也想不到,千羽公子会是这女将军的心许之人。
回想起被流霜追着跑了三年的日子,千羽忍不住流下两行心酸泪。
他抬眼看了看聊天聊得正入神的两人,悄悄地弯下了身子,就着蹲着的姿势默默地往门口挪去,眼看着就够着门了,突地听到容墨轻笑了一声。
随即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千羽!你想去哪里?!”千羽心下低咒一声,随即笑着转起身:“刚寻个物件,好不容易寻着了,”随即打了个哈欠,“公主与阿墨有事相谈,我就不打扰了,千羽就先行告退了!”随即转身抬脚便走。
听到身后传来流霜呼喊的声音,千羽硬着头皮加快了步伐,最后终忍不住提气飞身而走。
流霜公主气急败坏地看着那抹红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抬脚就追了出去。
靠着椅子扶臂的容墨微叹了口气地看着两人前后出去,看了眼门外已泛青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随即起身关了门,覆灭烛火上榻休息。
天色渐渐转亮,晨曦微露,天边露出第一抹晨光之时,千羽公子捏捏睁得干涩的眼,从树上跳了下来,没想到蹲了几个时辰的腿却酸麻得根本撑不住落地的冲力,一个腿软趴在地上。
从土中抬起脸来,便看到容墨正站在跟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想到昨晚自己被流霜追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才避开她躲到棵树上,却喂了半个晚上的蚊子,不由怒上心头,冷哼一声:“容大阁主,麻烦您让让,别挡住本公子看日出!”
本想严肃的生个气,好好跟容墨算算账,以示自己是个有气节有脾气的人,奈何身上痒得厉害,千羽没控制住,忍不住挠了两下...不止痒....又挠了两下....
可挠了这里,便觉得那里也痒,挠了左边,便觉得右边更痒,传闻中比女子妩媚的凤栖阁第一头牌就这样趴在地上扭着身子挠痒得像只猴子...
算账的气氛无影无踪。
容墨并不在意他的话,脸上仍旧挂着悠然的笑,伸手递过去一小白瓷瓶,不紧不慢道:“这林中蚊子以毒汁为生,再过一刻钟,便是我也救你不回了。”
千羽挠痒的手僵了僵:“我怎么不知道?”
“我忘记与你说了。”
“.........”放屁!谁信你这心思十拐八转的人,明明就是故意的!千羽忍不住在心下暗骂。
眼见容墨转身潇洒离去,千羽不由急了,爬起来便追过去:“你还没把解药给我呢!”
“我看你心中忙着骂我,可见没空服解药。”
“怎么会呢阿墨,你亲自来送解药,我明明是在心里组织语言感谢你呢。”
“.............”
天已大亮,深秋的晨阳虽不带多少暖意,但到底要比夜晚来得暖些,白日里的凤栖阁并不开门,在已开始变得热闹繁忙的京城里更是显得格外安静。
服下解药后,千羽虽仍觉得痒,但叮咬处的青肿却渐渐消了下去,他看着慢悠悠喝着白粥的容墨,不由想起件重要的事来:“昨夜那小乞丐如何了?”想了想又道,“虽说这小鬼性子皮了点,但横竖也是与我结了些恩怨,真弄不明白你与她何仇何怨,怎会把人困在五行阵里,虽说乌玄只吃鸡,但那万蛇的噬咬也够这丫头受得了。”
再想了想,又饶有兴致道:“阿墨,不如你把阵法撤了如何?我也有段日子没看到乌玄了,想看看这小子是否又胖了。”
“我与你一起去。”容墨拭了拭唇际,便起身往门口而去。
入了阵法里,眼前的景象,是千羽如何也没想到的。
这五行阵,本就是片树林,但这林子却是容墨按五行八卦所设,外人若不意闯入这林子里,是无法出来的,且这林中藏匿着万蛇,是个有进无回的地方。
这林中有种花,名为幻杀,小七夜间所看到的小路,却是此花香味致幻,所看到的假象而已。
昨夜被群蛇所围,小七本以为自己会死定了,但她没想到自己竟会碰到汹。
那条黑蟒小七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它。
三年前,自己年仅九岁,便已经在市井里讨生活了。
她脸上脏兮兮的跟在一堆乞丐后面,等着宴满楼开门。这宴满楼是晋国申州第一大酒楼,申州地处边塞,常受战乱之苦,百姓生活也是潦倒困窘,食不果腹。
但这宴满楼却依然可在申州屹立不倒,甚至每逢佳节还会发食济人。
而今日,便是中秋。
爷爷本意并不愿让小七出来,他总是特别限制小七的自由,但小五三日前被人打伤无法起身,小七便寻个空档溜了出来,一来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必须抢到吃的,爷爷才不会饿肚子,小五哥哥有吃的也可以更快好起来,二来,也是顺道出来看看外面的景貌。
“吱呀”一声,宴满楼大门开了,所有人沸腾起来,却都不往前挤,这酒楼虽会发粮,但僧多粥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但所有人不往前挤,却并非是不想,而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