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寻觅为相思
虽说,已经有金多才答应要帮自己找寻苏雪歌,但见他獐头鼠目,见钱眼开的样子,白离便还是有些宽不下心,所以,自己也还是没有停下,寻找苏雪歌的脚步。
穿透雾霾细雨,白离便又来到了杨桃村的市集上转悠,才走不过几步,就见不远处的正前方,一貌美的女子,怀抱着一个稚孩,跪在一家名为“妙手回春”的医馆门前,哭得梨花带雨。
与之相隔虽有一段距离,但是,白离却依然可以听清那女子的声音,正是方才与自己相撞,且说“对不起”的那名女子的音色。情不自禁地迈步上前,想要看清那名女子的真容,立于医馆前的大夫,不知是对那女子摇头晃脑地说了一些什么,那女子瞬间便抱着孩子,嚎啕着跑开了。
这一回,白离没有分神,反而是机敏地快步追随了上去。
白离不知,为何那名女子整程,背影瞧上去都是那样消瘦而萎靡,甚至写意着绝望。
直到窥随着那女子来到白马湖畔,当那名女子怀抱着孩童缓缓下湖淌水,且渐渐走向湖中央。白离心中这才明了,原来,她是要自寻死路。
白离并不确定,这名女子,究竟是不是他的雪歌主人,但是,眼瞧着那母子俩越走越远,越陷越深,出于良知,白离还是甩出袖中白绸直向那母子俩,利用纯色的绸缎,裹住女子的纤腰,手腕微动,便将那名女子与她的孩子一同解救上岸了。
白离现身,慢步走至女子的身旁,俯身下去,伸出玉指,想要将其扶起,却被女子恼怒地哭喊着甩开。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的宝贝儿子已经死了,我这个娘,就算活着,在那个一贫如洗的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没有意义了!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女子低首,哭得歇斯底里,苍白的面上斑驳交错的痕迹,分不清是泪是雨。
“姑娘,你不要这样,先起来再说!”
面对面前这个精神几近奔溃的女子,白离虽动了恻隐之心,看着她,却依然感到手足无措。
“再说?再说有用吗!我的儿子,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再说也无济于事了!”女子猛然昂起头,仰起脸,望着面前的白离声嘶力竭,情绪激动。
只是,当白离近在咫尺,清清楚楚地瞧见那女子的容颜之时,白离的心脏却倏然一颤。
这是苏雪歌吧?这是他的雪歌主人吧!白离在心底这样暗问自己。
是,绝对是,苏雪歌影子已经占据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就算是灰飞烟灭,他也一定记得她。
“主人!雪歌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白离心田的喜悦溢于言表,却又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那一种内里的强烈的激荡。
他弯下腰,克制不住自己,意图去触碰坐倒在泥泞中的女子,却还是被她抬手挡住。
“我不是你口中的雪歌——我是苏素!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我想,你,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她说。
她踉跄着勉强站起身子来,抱着自己的孩子,向后,惊惧的退步。
而白离见苏素对自己如此的畏惧,便不再强行向前走,只是站在远处,与苏素说话。
“主人,你放心,我白离,是绝对不会伤害你分毫的,将你儿子给我,我自有办法救他!”白离温和地说着,便移步上前。
“你,你真的,可以救我的孩子么?可是,他已经死了——”苏素颤抖着声线问白离道,虽然对于白离,她还是有些防备,但是,一听说白离可以让自己的儿子死而复生,身为母亲,她还是怀揣着几丝侥幸心理。
“那是自然的,来,把孩子给我——”白离柔情扬唇,淡淡一笑,朝着苏素走近,并敞开了自己的双手。
苏素没有逃避,反而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了白离。
“在我救活主人你的儿子之前,我希望主人你,可以背对着我,闭上眼睛——”
白离将苏素的儿子,轻放于地面上,柔声出言道。苏素虽不知白离此举为何意,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还是遵照了白离提出的要求,背向他且紧闭眸。
却不明白白离的深意。他只是不想她加深对自己的惊惧。
白离看着躺在地面上,脸色煞白,气息全无的男孩,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垂眸扬右掌,贴近自己的心口,他稍作停顿,却毫无犹豫之色。
气运丹田,掌上蕴银光盘踞于胸膛左部,顷刻间,一个萦绕艳光的物体便透过银雾白,瞬间明朗。
这是一颗心,鲜红色的,还在不停跳动的妖心。
白离掌立红妖心,缓慢俯身下去,负手摁于男孩心胸之处,稍稍使力,不过刹那,妖心不见,而男孩,也随即醒了过来,眯眼吃力地咳了两声。
苏素听闻儿声,便急忙转身正过面来,见儿子金武已睁眼,便赶忙去到了他身边,并将其搂在了怀里,喜极而泣。
白离见苏素心绪渐佳,心中,便开始琢磨自己期盼已久的事。
那便是与自己心爱的主人长相厮守,白首不离。
主人对自己的爱护,他生生世世也忘不了。他怀念主人清泉一般的笑,牵挂主人为他梳头时的温柔似水。
还记得那一年,正值杏花微雨的好时节,他与主人相伴出游,却路遇盗匪,不幸被贼人砍下马头身亡,马头滚落湖中。只是,正是因为对于主人的那一份不消的执念,他才会潜心修炼,幻化成人型,只为一日能与主人重逢。
他找了她百年,而今好不容易遇见,自然不能轻易的,让主人与自己分开。相思味,真的很苦。
“多谢你救了我的孩子,我要回家做饭了,后会有期——”
苏素言罢,抱着孩子,走到白离的面前,朝他垂首跪拜谢恩,起身正要走,却被白离伸手启扇拦住。
“你——”苏素语塞,不解地抬头看着面前之人,不知他要作甚么。
“雪歌主人,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就连薄酒一盏,你也是如此的吝啬么?”白离出语道,剑眉轻挑,游摆折扇,神色玩笑。
“原来如此,恩公既然执意要上我家吃酒,我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只是我家境贫寒,还望恩公,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呢,雪歌主人你真是多虑了,还请前头带路——”
三言两语下来,白离终究是踏步跟在了苏素的身后,一道,去了苏素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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