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出路
“后来如何？”
巨龙沉默了太久，封不欠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后来……”巨龙沉吟着，“后来……我们都犯了大错。不！最先是要怪我，我犯了第一个错误……我提出了一个糟糕的建议！”
“那时我察觉到，在这片天地之外，仍有未知的空间存在。于是我提议，我们需要打开一个‘大门’，一个通往那个未知空间的‘大门’！通过这扇门，我们便可以将体内的‘煞祖’放逐到那片未知的空间，然后再永远将那‘大门’关闭！这样……也许就能将‘煞祖’永恒囚禁！”
“但我们五个皆没有打开这个大门的能力……最后，我们勉强将我们手中的神兵再次合一……这把‘剑’，虽然不算完整，但却已有足够的力量……”
“我们五个合力，用这‘剑’最终如愿打开了那个‘大门’……但通过了大门，我们所面对的，却远不是想象之中的混沌空间……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不同的初生世界！”
封不欠眉间一动：“是我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
巨龙沉默着，没有给出答案。
封不欠又急问道：“你们没有成功！？”
“是……我们打开了‘大门’，却终没有如愿……”巨龙轻叹着，语气中有着几丝苦涩和自嘲。
“只怪我们太自大了……当时，这世上万灵将我们奉为至高无上，以至于我们都忘了自己真正的位置……说到底，我们只是‘奴仆’，居于天道之下。所谓‘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于那真正的‘至高无上’而言，我们和区区蝼蚁草芥毫无分别……”
“逆天而为，必遭天谴！”
“显然……打开那扇‘大门’，妄图染指另一个世界，已然违逆了天道……”
“当我率先进入了那个世界，就在那一瞬间，就遭受到了天道的反噬……那一刻，我的力量完全湮灭不存，险些灰飞烟灭……”
“最终我虽侥幸逃了回来，但也自此受到了无法痊愈的创伤……而我的计划也就此宣告失败。”
“那次失败，于我们而言是巨大的打击，还有那史无前例的挫败和无力感，使得我们心生绝望……”巨龙的话音越发苦涩，“而绝望……常常催生疯狂！”
“木龙之祖，第一个陷入了疯狂……他认为，如果不能消灭掉体内的‘煞祖’，那不如将这股力量化为己用，真正接纳它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他悄悄地进行着尝试，想以你们人族口中的‘炼丹之术’为基，去接纳吸收‘煞祖’的力量……最后他如愿了，他创造了后来被称为‘邪魔炼丹术’的法门，品尝到了那前所未有的强大……这也导致他越发疯狂！”
“他以自己的‘鼎’为原型，利用‘煞祖’之力造了一个可怕的‘魔器’，然后意图用此物将我们身上的‘煞祖’取出，炼为一体。”
“最终他这个疯狂的计划被‘金龙祖’所阻止……但也因此，我们五龙祖之间开始出现了裂隙……”
“之后，水龙之祖发现了一种稀有至极的‘灵根’，那是真正觉醒了‘神之血’的生灵才能拥有的‘灵根’，我们称它为——‘血灵根’！”
封不欠的脸色瞬间惨白！
“主人的血液潜藏在每个生灵体内，或多或少……但不是每一个生灵都能苏醒这‘神之血’……幸运儿少之又少，却也并非没有！”
“当水龙之祖找到第一个觉醒了‘血灵根’的人时，她便发觉到，那个神奇的躯体内，不仅可以蕴生无与伦比的力量，更是一个绝好的容器——真正可以容纳‘煞祖’的容器！”
“水龙之祖的想法很简单，却也同样疯狂！她以为，只要将那‘血灵根’之人培养的足够强大，便可让其成为新的容器，替代我们来封存‘煞祖’。”
“然而令我们失望的是，‘血灵根’少之又少，纵然让我们寻到几个，但最终修炼到真正我们所需要的境界，却仅有一人……而那个人，还不足够封存‘煞祖’的全部力量！”
“所以，这个计划也破灭了！”
“如此一来，空耗费了光阴与精力，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我们五龙祖之间的分歧却越来越大。而‘煞祖’这时也趁虚而入，无尽的低语对我们各自的影响急剧恶化……”
“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金龙之祖当机立断，做了她不得不做的抉择！”
巨龙话音一停，俯首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媚儿。
媚儿此刻微微凝眉，封不欠从她那空洞的眼神中依旧看不出任何东西。
巨龙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她知道，无论如何，‘煞祖’都不能再呆在我们的体内了。这般走投无路之下，她要我们合力将这本完整的大地一分为五，化作五洲。然后再将各自体内的‘煞祖’释放，暂且分别封印在这五块大陆之上。”
一听此言，封不欠顿时惊呼出声！
巨龙苦笑一声，道：“我们初听这主意时，和你的反应一模一样……可这最糟糕、最不像话的办法，却是当时唯一的出路。”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照做。分裂大地之后，金龙之祖身先士卒，将体内的‘怒煞祖’分出，并将其镇压在‘东洲’，那个地方就是……”
“囚魔渊！！！”封不欠大吼出声，瞬间发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瞪向媚儿，“囚……囚魔渊！？那……那竟然是……是你！？”
媚儿依旧不发一语，只是轻轻合上了双目。
巨龙叹道：“不错，那便是‘囚魔渊’。可当时，我记得那里是一片山清水秀、生机盎然……”
“其实当时我们早就预料到，将‘煞祖’释放是件极其危险的事，会带来未知的恶果，但我们却料不到竟然如此严重……纵然已尽力加持了封印，但‘怒煞祖’所蕴生的煞气，却根本无法被完全掩盖……煞气如同瘟疫的风暴，不断污染、扩散，将无数生灵化为魔物……第一场‘灭世魔潮’就此爆发！”
封不欠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脚步。
他惊恐地瞪着媚儿，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最依赖最信任的人，竟然会是‘灭世魔潮’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导致东洲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
一时间……‘黑古山脉’上号角哀鸣，烽火连天，山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一幕幕再次浮现眼前！
而他心中所有的震惊，媚儿自然都一清二楚，但她仍没有解释什么。
巨龙低声说道：“她尽力了，真的没得选择……”
“所以呢！？选择牺牲那么多性命就那么轻松！？”封不欠地吼道，“是不是因为有愧疚，‘杀破狼’的‘破魔’一部才会在‘灭世魔潮’时支援东洲！？”
巨龙也沉默了。
“他们当你们是救世主！”封不欠嘶吼道，“可他们哪里知道，带来灾难的就是你们！”
“是啊……”巨龙苦笑起来，“当时在我们眼里，牺牲那么多弱小卑微的性命也未尝不可……因此，纵然知道释放‘煞祖’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我们却并不在意……”
“我们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金龙之祖分离了体内的‘煞祖’，虽成功脱离了低语的折磨，可令我们意外的是，她的实力也在急剧地消失着！”
“金龙之祖的变化带来了更大的恐惧，本就摇摆不定的木龙之祖第一个不愿依照计划分离‘煞祖’，金龙之祖大怒，积蓄的矛盾再次爆发，最后竟演变成了一场大战……”
“那场大战之后，金龙之祖与木龙之祖彻底决裂，水龙之祖和火龙之祖也对金龙之祖独断独行大有不满……自此，我们五龙祖之间的裂痕便再没有修复的可能……”
“可偏偏就在那个时候不久，巨大的转机出现了……”
巨龙长长一叹，抬起巨爪指向封不欠。
“你……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