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归
当天,陆苌幼便带了陈英跟随灼灼一起去了夜山。那两个人一人骑了一匹马,灼灼不会骑马也不好意思跟别人共乘一匹,便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陆苌幼看着她委屈的那样子,便十分欣慰地笑了:“我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一项长处可以超越夜山女侠。”说着便拍了拍马的脖子,淡蓝色的衣衫把他衬托得明媚无比。
“在我看来,这是对我的嘲笑哦。”灼灼双手环在胸前:“我不介意你们二人先去夜山,就让我慢吞吞的在后面跟着吧。”
“好了陆大人,就不要再跟小姐开玩笑了,我们这办的也不是公事,还是早去早回比较好。你们看这天估计到达夜山的时候也该黑了。”陈英照旧一脸正经,严肃的不得了。灼灼对于他的长相并没有什么印象,倒是对他的身手记忆很深。第一面相见就打了起来,灼灼以为今后再也不会和他见面,没想到他竟是陆苌幼的朋友。
“哈哈就不跟你开玩笑了,再稍等片刻,我已经派人驾马车赶来了,你只需坐在上头即可。”
他还正说着呢,马车就已经叮铃叮铃铃过来了。
“没看错的话,这就是那辆塞满了水果和石子儿的马车?”陈英豪爽地一笑,让灼灼还挺是吃惊的,她心里还以为陈英只有一个严肃的表情。
“什么水果和石子儿?这车子上还有什么故事不成?”灼灼还没有等车停好,她就一纵身跳了上去,车上有软榻和纱帐还有熏香,灼灼十分的满意:“这是这样的待遇不错嘛。”
陈英听见她问没有细说,只一句话带过:“你去书店里买一本八卦周刊,里面有一栏‘花美男榜榜首趣事’便可以知道这车子的故事。”
灼灼嗅了嗅熏香,是她喜欢的甜美味道,便一心只在这车上打量,并没有在意陈英所说的话。这时马车已经跟着两位男子的坐骑向前奔驰,车子上的纱帐顿时飘扬了起来,车身装饰着的铃铛清脆地鸣叫着。灼灼海藻般茂盛的头发几乎跟随着纱帐的起伏而起伏,她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像一只风筝一般,如梦似幻,真是一个漂亮又舒适的交通工具,她都要睡着了。
两边的风景迅速的倒退,慢慢的,灼灼眼中的陆苌幼逐渐由一个完整的人,变作了一小块湛蓝的天空,在马匹上不断的起伏,恍成了一抹明媚的颜色。最终天色越来越暗,就连那一小块极浅的蓝色也渐渐消失不见,只剩下没有任何温度的黑。
是的,坐在柔软的车上不停椅,在细细闻着缭绕的熏香,灼灼不会睡着才怪呢!
闭起眼睛之前,天空中还有回家的鸟儿,柳枝条也格外清晰。等她突然听见有人叫“夜山到了”,睁眼醒来,在发现天已经彻底的黑透。在黑暗之中灼灼总是摆脱不了某种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明明在黑暗中自己也没有受过什么伤害,为什么总是克服不了这一个缺点。
“睡得还好吗?”陆苌幼优雅地伸出手接她下来,结果这丫头毫不领情,以为他小看她似的:“就这点高度,压根难不倒我。”说着就从车上翻下来,因为光线不佳,一不小心踩到了陆苌幼的左脚。
“哎吆喂!”
“什么东西硌我的脚?”灼灼明知故问。
“你……”他知道与她没法理论,便抱着脚在原地跳动,“好恶毒的女人。”
她才不理,伸手就去拍大门,她抬头看看,这两天石心道长果然来过,围墙上稀稀拉拉地种着几枚仙人掌,叫她看得尴尬症都犯了。“天呐,这都是些什么,石心道长就给这几棵吗?”
“赶紧的,开门呐!人都死了吗?”灼灼在门口大喊大叫,又是拍着门又是跳起身子,活蹦乱跳地。“夜山女侠回来啦!”
她将耳朵贴在门缝,听了半天才终于听到有脚步的声音,师兄一边走着,一边嘟囔:“大半夜的谁呀?就不要来了多危险。”
“是你的师妹我灼灼!”
师兄慢慢悠悠的开了门,也没有多大的惊喜或者激动,淡淡的说:“我当然知道是你。”
灼灼尴尬地站着,似乎一时接受不了师兄变得如此冷漠。是因为他生我的气了?还是因为他决定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所以重色轻友?总不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没有吃饭而变得恹恹无力了吧?
“师兄你这是什么态度还不快快欢迎我?”灼灼再次满怀欣喜,怀揣着期待看着其华:“师兄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路人呢!”
其华脸上之所以没有表情,是因为他看到了她身后还有两个男子。没记错的话,其中一个应该是陆苌幼陆公子。其华立刻火了起来:“我说你灼灼,擅自离家出走也罢,下山去抱别人的大腿也罢,既然你打算回山上来了,为什么还要把这两个外人带进来?”
万安阁大门上挂着一盏灯笼,火苗像鬼魅一般跳动着,暖融融的光线照耀在灼灼的眼睛里,她居然又萌生出了睡意,今天是怎么了精神这样不好?
抬头看看其华,他的影子也变成了两个,随着火苗一样跳动。灼灼连忙甩了甩头,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立刻回嘴道:“你才抱别人的大腿呢!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也是我搬来的救兵。”
“救兵?”听到这个词?其华觉得有点好笑,难道她回夜山会有什么危险,还需要外人的帮助?真是令人心寒,相识那么多年,居然还抵不过山下的一两天。
此情此景异常尴尬,陆苌幼终于按捺不住:“想必这位就是灼灼的师兄其华,”他故意装作毫不知情,表达出他对他的不以为意,“虽然我们不受欢迎,好歹也让我们歇歇脚再走。”
“是啊,夜山派虽然派小人少,但还是尊重一下江湖规矩吧。”陈英也插嘴道。
其华完全地打开了大门,心中不安地请几位进去。近日他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难不成就是这件:小师妹终于勾搭上富家公子,带来随从与师父进行谈判,什么财礼和黄道吉日,说不定等下进了屋便都说开了。其华这么一想更是生气,两眼睁得老大,气呼呼的看着陆苌幼。
“你带了两个没有用的人来,究竟有没有看到那个报纸?”其华运用“蜻蜓小步”三两下就追到前面的灼灼。
“我确实是看到报纸来的,并且带来了陆又长的好朋友,他说他懂医术。师父现在病情如何?”
“已经被你气死了。”
灼灼才不信他,一脚就把师父的门踹开,“师父呢?师父呢?夜山女侠杀回来啦!”
然而她一进门便看到更为可怖的现象,夜山派掌门正襟危坐,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戒尺,天知道他是从哪里弄过来的。一股子杀气朝灼灼扑面而来,她自知情况不妙,想要夺门而出,正好被其华挡住。
“师父你干嘛呀?生那么大的火?身体还好吗?我这次是下山给你找大夫去了。”灼灼嬉皮笑脸地对他说道,“外面还有两位客人,其中一位精通医术,让他来给您把把脉吧。”
师父才不信她,一挥手戒尺就落在了她的身上,疼痛无比。
“哎哟喂师父,下手如此重……”灼灼欲哭无泪,蹲下身子把戒尺捡了起来,大动肝火,用尽所有力气将戒尺使劲扔向窗外,顿时窗子也破了个大洞。
“你……”师父猛然拍了桌子振衣而起,“我说过,如果你擅自下山一步就再也不要回夜山了,可还有印象?”
“师父我没什么印象呀,我不过是出去溜达了一圈,现在急忙跑回来为您做晚饭。”她继续嬉皮笑脸:“怎么没见苏小成呢?她没有给你们做饭就走了?”
“你……”这次轮到师兄无语,“苏小成”这三个字,其华是不愿意再听到了。
在外屋听到里面有动静,陆苌幼便探头进了去,正好与师父对眼。他礼貌地打招呼:“掌门,在下陆苌幼,深夜冒昧前来,希望没有打扰。”
师父本吹胡子瞪眼地看着灼灼,绞尽脑汁想把她逮住然后仔仔细细地惩罚,但是一听见陆苌幼的声音便把视线投在了他身上。
就算有再多想要教训灼灼的话也没有办法再说出口了,他看见陆苌幼只觉时光荏苒,回想起自己当年,风姿也不比眼前之人差。师父叹了口气,又收敛住眼里的叹惋,带着迟暮的漫不经心,同他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说那些了,灼灼这丫头行事向来不经大脑,倒是老夫对派里弟子管教不严,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陆府。”
“哪里,我觉得十分荣幸。”陆苌幼的笑容在其华看来十分危险,如果自己是女子,也一定沉沦于这种标致的笑容里。这么想着,其华也暗自跟着他笑了起来,无奈,模仿天赋为负,笑得不伦不类。
“今日有客,先让灼灼去做饭招待,明天一早再惩罚她。”师父宽宏大量地跟其华说道。
陆苌幼斜着眼睛幸灾乐祸地看着灼灼,她倒很满意,痞痞地说道:“好说好说。”
其华双手环着胸前,将大拇指放在下唇,警惕地看着灼灼,她双眼涣散似有心事,虽笑容满面但太过紧绷,性格略有小变,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