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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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顾衍之期许的目光，梧桐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她总感觉自己无论怎么回答，前方都好似有个巨大的陷阱在等在她往下跳，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身世带给她的重量。
一阵沉默过后，顾衍之的眼中明显露出了些许失望，他本期待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欧阳珏能给梧桐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也是他预想中应该会发生的事，可看梧桐的模样，似乎对这个问题明显有些犹豫和抗拒，欧阳珏在的时候，她表现出的也不像是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种极力压抑自己存在感，恨不得找个缝躲进去的别扭顾衍之不是没有察觉，他本还以为那只是他的错觉，事情的发展和他的预想有了出入，这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喜欢欧阳珏那孩子，那些赞赏也是真心的，在他心里，最好的都想要补偿给梧桐，这件事也不列外，加之，和欧阳家的那件事……
“梧桐，你认识小珏？”
带着一丝探寻的问道，顾衍之注意着梧桐的神情，他心里已经开始做出各种可能的猜测，之前曾听顾珩说欧阳珏前些日子呆在A市，他们俩认识也不无可能，可梧桐先前的反应又有些让他不解，按他的了解，欧阳珏的为人和性格虽然和梧桐有些不同，但也绝不会让人反感才对。
常年身居要务流连商场的顾衍之早已经心思七窍玲珑，只是这一次，他的各种猜测却在梧桐出乎意料的回答面前戛然而止。
梧桐沉默一会儿后先是极轻的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摇头，她咬了咬唇，思量着该怎样形容自己和欧阳珏之间的事。
“我认识他，可却也不认识他，他的名字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想了想，将记忆往前调到了第一次见他的那晚，“我和他总共见过两次，他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但我并不认识他……也并不了解他。”
话落，梧桐便又想到了周年庆的那晚，以及他说过的那些话，还有那些意味不明的神情，不知不觉间，以及轻轻蹙起了眉头。
她的确不了解欧阳珏这个人，第一次的见面，他给她的感觉是阳光，健气，好奇心重又直接的大男孩，可第二次见，他却给她一种飘忽，顽劣，心思难以磋磨的感觉，今天是第三次见面，而这一次他给她的感觉居然又和上两次完全不同，若说之前她对此还并不在意，如今却有些不安了，欧阳珏是一个千变万化的人，可以在每一个不同的人不同的场景展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他的性情仿佛由他自己随心所欲的调整，这种人已经不是难以捉摸，而是根本无从下手，他根本没有真实的一面，又或者是每一面都是他真实的样子，那这样的人该有多可怕？你永远都触摸不到他心里的想法，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秒又会是怎样，仿佛每日每日都和一个完全不同的人重新认识一遍。按照梧桐的性子，她绝对不会想和这种人长期的相处下去，她讨厌无边无际的猜测和虚妄，可顾衍之的话却让她不得不心惊，聪慧如她已经隐隐的在猜测些什么了。
“是吗？我也听说前些日子小珏去了A市，顾珩你知道他去A市做什么吗？”
顾珩一直对他们两人的对话没有插足，他虽然听着，但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此刻对顾衍之的询问也只是微微的一摇头便不再回应，但凭借梧桐的直觉，她想他应该知道些什么，这个话题开始之初，他不经意间对她露出一抹担忧的目光她此时还记忆犹新。
“呵呵，那小子，做事一直都这么随心所欲，去A市或许也是去玩玩吧，梧桐你不是说他是你朋友的朋友吗？现在想来也真是巧了，说得俗气一点，这也能算是缘分吧，本来我还打算找个时间介绍你们认识的，现在也免了，人和人之间的了解可以慢慢建立的，阿珩，你说是吧？梧桐，这次你既然过来了，就多呆几天吧，顾珩他忙，难得小珏也回来了，你们两一起陪陪我多好。”
顾衍之笑呵呵的说着，听着好似在用闲话家常般的语气挽留她而已，可她去却越听越心惊，这种猜来猜去，你躲我藏的感觉实在不好，与其任由事实和她的猜测越来越接近，不如在揭开之前便直接斩断，梧桐索性心一横，张口便开始天马行空的胡诌。
“我可能不能多呆几天了，最近工作忙，我也就请了两天的假，既然你也没事了，我大概晚上就要走了，欧阳珏那人，我虽然不太了解，但两次见面我和他都不太合，性格相反没有办法，大概我和他不是有缘而是有怨吧，不过他能来陪你，相信顾珩也能放心了，这样我也不必耽误工作，岂不正好……”
敲此时，梧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如获大赦般飞快的拿出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是闹钟的跳动，她昨天设定来提醒自己给布丁买猫砂的，想起布丁，她又多了一重必走的理由，她飞快的扫了一眼顾珩父子，然后装模作样的在屏幕上点了一下，闹钟停止，她将手机放在耳旁，低声说了一句“sorry”然后一边对着手机空无一人的那头恩恩哦哦的推门走了出去。
一路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走到了走道的尽头，她才放下手机，长舒了一口气，算着时间又慢慢走了回去，出来时门并没有关严，露出微小的一条缝隙，她本打算推门而入了，可却因为里面传来的声音而停了下来。
房间内并没有其他人，顾珩的声音明显有些偏大，不像是平时冷静淡然的他，他似乎在对顾衍之抗议什么，梧桐回答来只听见了一句“这样对她不公平。”她心里微微一僵，潜意识里，她感觉这句话里的“她”或许说的就是自己，于是她稍稍挪开了脚步，将身子往一旁斜了斜，不让房内的人察觉到缝隙处光线的变化，偷听这种事即使很少做过的人做起来也不会太难，她将自己的脑袋朝房门贴近了些，好在这个时候还早，顾衍之住的又是医院最高级的私人病房，这一层住的人不多，所以也没人看见她这个奇怪的举动。
顾珩话落之后，房内沉默了一阵，顾衍之的声音才慢慢的响起。
“那觉得怎样是公平？你明知道我绝对不会利用她，也不会伤害她，我对她只有愧疚，只想要补偿，这也是我补偿的一种方式而已，小珏你我都了解，她和他在一起总比她一直放不下你说的那个姓蒋的要好！”
梧桐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让自己放出丝毫声响，但刚才那番话带给她的震惊却并没有因此减少，她现在已经肯定了他们两人口中的“她”就是自己，更让她诧异的是顾衍之居然也知道她和蒋宴泽之间的事！听起来，似乎是顾珩告诉他的，原本，对于顾珩看出了她对蒋宴泽的感情这件事，她虽吃惊却并没有多么生气，但顾珩将这件事告诉顾衍之，她就有些怒意了，这明明是她心底极力想要隐藏的一个秘密，却被他如此轻易的告诉给其他人，这很难让人不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眼下那番话里更让她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她放缓了呼吸继续听着，脸上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果然，她的猜测又重了。
其实，顾衍之想要将她和欧阳珏凑在一起的这件事并不难看出，而他刚才也没有否认，甚至于，他还认为这是为了梧桐好，梧桐又何尝不知道她对蒋宴泽的放不下是错误的，可这不代表她就应该随便的被推给另一个人，她是她，她不是一件物品！
“阿珩……”许久之后，顾衍之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们和欧阳家的渊源，那个约定是父亲他们定下的，我既不想违背也希望梧桐能幸福……”
约定？
梧桐心头一动，隐隐联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推门而入。
“如果我没猜错，欧阳家和顾家是有婚姻约定的是吗？对象就是你的儿女和欧阳珏父亲的儿女，很不巧，欧阳珏这一代这有他一个独子，而你却是有女儿的人，所以这个约定便有了履行的义务？”
看着两人渐渐变幻的反应，梧桐的心轰然间破碎，她冷笑不止，这就是豪门亲情？难怪蒋宴泽会变成那样了，旁观是一回事，自己感同身受却又是另一回事，她第一次痛恨自己找回身世的这件事。
她不该来的，不来就不会遇见欧阳珏，不来就不会听见那些话，不来就不会知道这些事，不来，顾衍之在她心里还是那个对她充满愧疚努力想要弥补她却从未见过的父亲，顾珩还是那个性情随意，不经意间会关心她的有血脉关系的亲哥哥，可是一墙之隔，一番对话，所有的一切，轰然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