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就是阳谋

“呈上来的就这些人了?”仇皖微眯着眼,看着梁添翼和礼部尚书田受礼呈上来的奏折,笑道:“一百一十三人?”

“禀王爷,”田受礼弓着身子,如实达到:“朝中五品五品以上官员,在京或是不在京的,家中嫡女,凡年满十三岁,不足十七岁者,名单都已在此,只等王爷过目,礼部就可安排外省秀女上京,开始进行选秀的初复选了。”

“是吗?”仇皖点点头,看着一旁站着的梁添翼:“梁丞相。”

“臣在。”

“听说,梁丞相的独身孙女,如今也有十二岁了吧。”仇皖漫不经心地问道。

梁添翼的心中一凛,忙开口道:“禀王爷,臣的孙女,确实只有十二岁,而臣的犬子,如今,也只是在礼部做一个六品编士,不符合选秀的资格。”

“无事无事,”仇皖摆摆手,满不在乎道:“本王看梁相气魄,就知梁卿也是能为之人,就把梁卿提为礼部五品员外郎,专门负责选妃一事,至于梁小姐嘛,”仇皖顿了顿,看着梁添翼有些变了的脸色,笑道:“反正过两个月,就是梁小姐的十三生辰,就把选秀的日子放在三个月后吧,到时候,梁小姐也就在选秀之列了,来,田受礼,把梁小姐的名字也加上去。”

“这……”田受礼微微侧头看了看梁添翼的脸色。

“本王叫你加,你就给本王照办,你看梁相干什么,莫不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仇皖的眼神一寒,怒道。

吓得田受礼跪地连喊‘不敢’。

“你可不要忘了,兵部尚书郑元河,是怎么回事。”

“臣不敢,臣不敢。”

“那还不下去,”仇皖怒哼一声,转头看着一旁不知道什么脸色的梁添翼,脸上又挂上了笑容:“这次的选妃,梁相确实很是上心,也可看得出梁相是真心关心本王的,只是梁相把这件事关心的太过,可不要忘了别的事啊。”

“臣不知,还请王爷明示。”梁添翼在最初的愤怒过后,整个人已经平静了下来,这时再回答仇皖的话时,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定。

仇皖在心里对梁添翼的评价又谨慎了几分,开口道:“这太上皇寿宴之变已过,太上皇的灵体也已经在上乾宫停留过了七七四十九天,马上就要动身去皇陵了,可是这循王及循王的党羽,到底是个什么处置,梁相还没有给个章程啊。”

“这……,”梁添翼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这自古逼宫谋反者,诛九族不为过,可是循亲王身为皇上亲兄弟,太上皇亲自,这九族之列,自然是皇上和王爷都不为过,这要是只诛其一脉,循亲王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庶妃所生的姑娘,如今不足十岁,而满府女眷不少,但是也不该诛杀,只有充入官籍之说,到头来,就只有循亲王爷一人,在这诛杀的行列之中。“

“是吗?“仇皖撇撇嘴,思考道:”循亲王一脉,看来也就只能让循王爷一人做事一人当了,至于其他的党羽嘛……”仇皖抬眸,看着梁添翼:“梁相可有章程。”

“是,”梁添翼点头,随即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奏折,呈了上来:“这次参与循王爷叛乱的人,一共涉嫌三十二个官员,手下数百,这是臣这些日子调查的结果,请王爷过目。”

仇皖接过梁添翼呈上的奏折一看,全是当初太上皇一脉的人,也有一些当初站在中立位看着两派相争的人,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小官,不足为据,说道太上皇一脉动其筋骨的人物,是一个都没有。他是知道自己如今根基浅薄,所以借此卖个人情给那些人,也好壮大一下他的势力吗?

“梁相这本奏折啊,确实是和这才的谋反有关,但是,却不全啊,”仇皖叹道:“这次循王爷谋反,手里还有一些,是太上皇留给他的人,正所谓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太上皇把人手给了循王爷,是对循王爷这个儿子的宠爱,但是却没想到,被循王爷以此利用,竟然借此发动宫变,本王这里还查明,这太上皇当日中毒之事,也是循王爷一手操办,和皇上没有半点关系。”

“王爷,”梁添翼大惊,连忙跪地道:“当日之事,满朝皆知,大家都看到,是皇上倒的那杯酒,才让太上皇他老人家……,如今皇上已然这样,臣认为,此时还是压下去比较好。”

“你是让本王弃父皇的生死于不顾吗?”仇皖拍案而起,怒喝道:“本王知晓你一直是皇上这般的人,之前对你也是多番敬重,但是你也要看看这是什么事情,这是小事吗?皇兄已经如同废人一般躺在床上,又受此不白之冤,你居心何在。”

“王爷,”梁添翼大呼一声,额头磕地:“此等事情,自是皇室的丑闻,这种事情,只能压下,不宜翻出啊,”说着,他‘碰碰’地把头磕在地上:“臣也是为了皇室的颜面啊。”

“颜面,颜面,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口中所说的颜面,所以,冤死的人就只能冤死,就连给她伸冤都不可以,本王告诉你,本王不会再这样了,”仇皖冷笑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我知,想来那些老家伙也知,本王就要让你们看看,这一次,本王有没有这个能力,”说着,仇皖拿起御案上的一个奏折,甩在了梁添翼面前:“上面的人名,你给本王看清楚了,想清楚了,然后,明日大朝的时候,给本王上个章程,不要没事就盯着本王的后院,显得小家子气。”

“王爷,”梁添翼瞪大了眼睛,手颤巍巍地打开地上的奏折,上面,赫然是太上皇一脉的人物,尤其是那些老牌的宗亲,摄政王这是要,这是要,梁添翼的心颤了颤,声音都有些颤抖:“王爷,这上面的人,多数都是那些宗亲啊,可是动不得啊,动不得啊,这一动,王爷的江山,可就不保了啊。”

“不保,为什么不保,又不是本王的江山,是皇兄的江山,何来不保,你不是说,这谋逆是大罪,要诛九族的吗?怎么,这诛九族的人里,有本王,有皇兄,就没有这些宗亲,没错,关系是远了一点,都是父皇那一带的人了,但是同是姓仇的,怎么能不在这个横列呢,”仇皖冷笑了一下:“你也不要认为,本王不知道你们是在搞些什么东西,怎么样,打算怎么办,再来一场逼宫,趁本王如今大权不稳的时候。”

“王爷冤枉啊,王爷冤枉,”梁添翼大骇,连忙磕头道,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个仇皖,为什么今天突然就会发难,而且是这种实打实的阳谋,委实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没什么好冤枉的,”仇皖摇摇头,坐回道椅子上:“这上面的人,那些你觉得该报上来,那些你觉得不该,你自己看着办,明日,本王就看看你到底会给本王一份怎样的奏报。”

“王爷……”

“下去。”

梁添翼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手,拿起地上的奏折,颤巍巍地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还踉跄了一下,差一点又栽回地上去。

“好了,梁相还是下去好好看看,这份奏折要怎么写吧,没写完之前,还是不要出丞相府了,也不要给什么不相干的人,传什么消息了。”

“王爷,”梁添翼大惊,猛地抬头看向仇皖。

只见仇皖不经意地摆摆手,让他下去,转头问向一旁的苏权:“关和侯到了没?”

“禀王爷,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那就让他上来吧,”仇皖点点头,示意梁添翼快走:“本王这里还有事要处理,梁相今天就先给本王把这件事办好,别的事情,就先不要管了。”

梁添翼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张奏折,艰难地向外走去,在经过殿门口的时候,和正要进来的关和侯打了一个照面。

关和侯皱着眉头,给梁添翼使了一个眼色,就被一旁的小太监打断了:“侯爷,王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关和侯只得无奈地进了殿里,留下梁添翼看着他进去的背影,眼神莫变。

护送梁添翼出来的小太监,一脸笑嘻嘻地开口道:“丞相大人,王爷说,感念你这些日子的辛苦操劳,今日就让奴家陪您去府上,贴身伺候您。”

梁添翼的后背一僵,抬眼撇了撇上面金漆大字的‘乾万殿’,眼中慢慢涌出了一抹厉色,再转头时,脸上又是平淡无波:“那就有劳公公了。”

“不麻烦,不麻烦。”

“老爷啊,”等到梁添翼一踏进丞相府的大门,这屁股都还没有坐稳,就迎来了泪流满面的丞相夫人,身后还跟着自己的儿子梁远鹏和孙子梁飞扬:“老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的,礼部就传来的消息,让婉儿也跟着选秀啊,婉儿还不到十三岁啊,怎么能让她参选啊,要知道,这次参选的人,都是抱着怎样的目的的,这婉儿要是进去了,不被人给扒一层皮吗?”

“混账,什么规矩,没看到有贵客到吗?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梁添翼怒吼道。

这一声怒吼,倒是把哭哭啼啼地梁夫人给愣住了,她呆了呆,这才看清站在梁添翼身边的,身着皇宫太监服的人。

“奴才小德子,是乾万殿的,在此拜见丞相夫人。”小德子笑嘻嘻地上前,给梁夫人及两个梁公子行了个礼,礼数上是半点没有出错的。

梁夫人的眼中,精光闪了闪,瞥了一下梁添翼的脸色,笑道:“原来是德公公啊,承蒙大驾,老身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还请梁公公海涵。”

“哪里哪里,奴才也是奉王爷的命令,特来伺候梁大人的,”这般说着,小德子笑嘻嘻地看着一旁的梁添翼,道:“丞相大人,还不快去书房完成王爷的吩咐,王爷可等着呢。“

“是的,是的,”梁添翼连连点头,起身就往府里的书房走去,还暗地里给梁夫人使了个眼色:“今天的晚膳,本相就在书房用了。”

“是的,老身明白了。”梁夫人微微行了一礼,和儿子、孙子,一起把梁添翼和小德子送出了大厅。

与此同时,关和侯仇泓,看着手中的奏折,压着心里的怒火,对自己的夫人道:“今晚本侯就在书房用膳了,让人把膳食到时候端进去,本侯要和桂公公同饮一杯。”

一旁站着的小桂子,笑嘻嘻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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