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强颜欢笑

陈玉麒经常冷冷地讽刺他,他只是无奈地笑笑。陈方凌越来越没有机会来综合科玩了,也整天嘟着个小嘴。还是只有温叶秋,依然淡淡柔和的笑容,淡淡柔和的语调,仿佛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变过。

其实,萧何吏的心里是苦楚的。综合科越热闹,人越多,工作越忙,他心中就越苦,自己辛辛苦苦上了大学出来,就是为了来当一个服务员的吗?

段文胜越来越如鱼得水,对综合科以外的人,笑容以对,对综合科的人员却越来越冷淡,对萧何吏自不必说,渐渐有了呼来喝去的味道,就是对温叶秋和陈玉麒,也渐渐的冷淡了。当然,他俩对段文胜也从未热情过。

郝海平书记也成了段文胜手中的一张牌,老头觉得自己在段文胜提拔时出了一份力,感觉与段文胜又亲近了一层。只要段文胜去他那里去嘀咕一下,他必然会到综合科大发雷霆一番。如果嘀咕的对象是萧何吏,那暴风雨将来的更加猛烈。

多年以后,萧何吏了解了段文胜此时的感受,很多人在这个时候或深或浅或重或轻都会表现出一点忘乎所以,就连一些修为很高的领导也是如此,尽管已经刻意低调,但只要你仔细观察,微微的一丝自傲也总是很容易找到。

“何吏,我媳妇的姑姑要把房子的家具弄回老家去,你现在有空吗?回去收拾一下吧?”打电话来的是大学时与萧何吏上下铺的张康。

萧何吏刚来东州没有地方住,张康的女朋友家正好有个两间的平房,里面摆着些旧家具。张康当时就告诉萧何吏,可能她女朋友的乡下姑姑要把这些家具运到她家去,让萧何吏做好准备。

“行。”萧何吏应了一声,本能想去给陆春晖说一声,突然想起现在要跟段文胜请假了,心下就有些犹豫,不过终究还是走到段文胜桌旁,说道:“文胜,我租的房子有点情况,得回去一趟。”

段文胜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材料。

萧何吏有些尴尬,又说道:“文胜,下午我请个假。”

段文胜半天抬起头来,没接萧何吏这个茬,把几个文件往萧何吏面前一扔:“下午你先把这几个文件送到水利站、林业站和农业站。”

萧何吏的表情有些僵住了,段文胜提了副科以后是有变化,但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当然,以前也没跟段文胜请过假,上次是跟陆春晖请的,结果被郝海平书记知道了,把他痛批了一顿,差点没让他在机关全体人员面前做检讨。

萧何吏压着心里的火,冷冷看了段文胜一眼。段文胜也不在意,起身说道:“这几个文件很重要,下午必须送到。”说完转身往外走。

自从参加工作,萧何吏还没发过火,这次他心里是真的恼了,就在他回身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陈玉麒却站起来了骂了一句:“什么东西!”

段文胜停住,侧着身回头看着陈玉麒,脸上居然微微有笑意:“陈玉麒,你说什么?”

陈玉麒走到萧何吏旁边,把文件拿过来啪的摔在了桌子上:“小段,这么欺负萧何吏有意思吗?”

最近一段时间,陈玉麒总喊段文胜“小段”,最有意思的是温叶秋,也经常慢慢悠悠地喊个“小段”。再这么喊下去,连萧何吏都快“小段”拖口而出了。

“好吧,我找郝书记来评评理。”段文胜笑了笑就要出门。

陈玉麒冷冷地说道“你找乔局长也没人管你!”

萧何吏怕自己给陈玉麒惹了麻烦,毕竟现在乔玉莹局长最信任的就是段文胜了,他连忙对两个人说道:“都别说了,我这就去送!”

萧何吏去送文件了,但段文胜还是把这事给郝海平书记汇报了。郝海平书记把陈玉麒叫去语重心长的批评了一顿,当然更多地是痛骂萧何吏这个害群之马,害得他俩产生矛盾。

送完文件的路上,接到张康好几个催促的传呼,萧何吏心里烦躁,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张康打了过去:“张康,下午我回不去了。”

“我草,那怎么办?她姑都把车雇来了!”张康叫道。

萧何吏平静地说道:“你把门锁砸了就行,东西看着放吧,我晚上回去收拾。”

张康无奈地说道:“也只好这样了。都怪她家里,妈的事先也不打个电话。”

“别怨人家。”萧何吏对张康的女朋友还是心存感激的,两间的平房,里面卧室,外面客厅,带家具还不收房租,一月只收他五十元的水电费。

“行吧,过两天我再帮你寻摸点家具。”张康的语气中充满了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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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住小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萧何吏推门进屋,把灯打开,人就定住了,本就低落的心情一下到了谷底。

一条大床单铺在房间的水泥地上,除了两个书箱,他的所有物品都杂乱的堆在上面,周围全是搬家后的狼藉与脏乱。

那一刻,他的泪差点就流出来。他觉得一刻都不能再在这个房间呆了,如果再呆一分钟,他可能就会崩溃,就会嚎啕大哭,尽管这一片早就已经没有人住,也不会有人同情他,笑话他。

萧何吏门也没锁就出了门,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一抬头却看到一根电线杆上贴着一个招租广告,单间,每月六十元。

萧何吏走上两步,正在看详细地址和电话,传呼响了起来。一看是陈玉麒发来的:在哪?我去找你。

萧何吏的眼睛又差点湿润,他找了个公用电话给陈玉麒打过去说了位置。

不一会,陈玉麒就打车过来了,一下车就问道:“在这干嘛呢?喝点酒去?”

“不喝了,我想去看看。”萧何吏指了指电线杆上广告。

“倒是便宜,能住吗?”陈玉麒眉头皱了皱眉,说道:“你就去我那住呗,反正我一个人怎么也方便。”

陈玉麒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楼房,月租四百五十元,在萧何吏看来,实在是浪费,接近犯罪的程度了,而且陈玉麒经常住乡下,一个月在家住不了几天。

“走吧,跟我去看看。”萧何吏强颜欢笑道:“如果好的话,你把那房子也退了,也租一间,咱俩离得还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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