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观空战扬眉吐气

日本飞机到昆明轰炸，开始时我不懂，还很好奇，争着看，大人拉我躲避我还不高兴。后来轰到我们家的前后左右，尤其是我差点儿被敌机的机关枪打死，我才恨起日本机来。

日本飞机到昆明轰炸初期，若入无人之境，任意高飞、低飞、乱炸乱扫射，军民死伤不计其数。慢慢地我方的高射炮多起来，敌机一来就打。打下了好些架，日本吃了亏，就从高空轰炸。高空轰炸，我方的炮，打不着他们，奈何他们不得，只得任他们狂轰滥炸。

有一天，敌人27架轰炸机嗡嗡嗡嗡飞来，还没有到市区，突然云中另有几架小飞机从很高很高的天空中俯冲而下，一阵机关枪声响，两三架日本飞机屁股冒烟，机群被冲散了。一时几架小飞机穿梭围攻，又见两三敌机屁股冒烟，从天空中栽下，再追打其他的日机。日机见情况不妙，赶快把炸弹乱丢下，仓皇逃跑。这一战打下了好几架敌人的大轰炸机。敌机的炸弹，有许多是被迫丢在田地里的。我方一架也没有损伤。全市军民无不欣喜若狂。这些小飞机是从哪里来的？原来是我方有一个战斗机中队派来，敌人不知道，故被打得落花流水。敌机第二天来又被打。敌机受教训后，改变了方式。来轰炸时，前面是轰炸机，后面派一批战斗机作保护。我机袭击轰炸机，敌人的战斗机就拦住与我方空战。那时敌人的轰炸机是单翅膀的，战斗机是双翅膀的，我国的战斗机也是双翅膀的，连飞机的质量和飞机的速度都差不多。只由于我机的勇敢善战，打落敌机多。于是敌方增派战斗机。我方战斗机也增加了。有一次，敌机来，我机分两队：一队从高而下，直插敌人27架轰炸机群，冲散敌机后各个击破；一队从侧面插入，拦截敌人的战斗机，与敌人的战斗机撕杀。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或翻跟头或正飞侧飞，满天开花。首先被打下来的是日本两架轰炸机，接着一架架屁股冒烟，机关抢、小钢炮不断地响。我原来不敢看飞机打战，经过长时间的磨练，知道如何防御，胆子大起来了。在一棵大树后，以大树为“盾牌”挡枪弹，头向天空看。突然发现天空中有降落伞，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我们的飞行员？心中非常着急。那时降落到哪里？人群就跑到哪里，是敌人就捉，是我国飞行员就救，那两个飞行员落下的地方离我们太远，无法前去。空战结束后，天还没有晚，《号外》消息已传到我们农村。那时我们那里没有电话、电视、无线电等通讯设备，只靠跑腿相告。说打下10多架敌机（具体数以记不清），活捉两名日本飞行员。为了证明是真的捉住日本鬼子，并从而更鼓起民众的斗志，用两辆黄包车载着这两个日本飞行员串过大街。我们在乡下没有看到，在城里的人大都看见了。真是大快人心，扬眉吐气。还有一点要说的是：这次空战有一个海南籍的飞行员，他在飞行员学校还没有毕业，因知敌机来的数量多，非常紧急，他便登机直上蓝天加入队伍，投入战斗，非常勇敢、机智，一举打下两架敌机，得到当时空军领导的好评，特予加奖。这次空战后数天敌机没有来了。

一天，紧报又响了。这次来的日本战斗机是单翅膀的，我飞机迎战，这批单翅膀敌机，飞的速度快，性能好。我方战斗机打得非常艰苦。空战之后，双方都有损失。接着我国为了“保卫大武汉”，把大部分飞机调走，剩下的战斗机少了，而敌人的飞机则越来越多。后来，在昆明的所有战斗机都与敌机拼光了。以后，敌机又像入无人之境，天天来炸，每天响两三次警报。我母亲迷信拜菩萨，整天求“老佛祖”不让敌机来，可是敌机照样来。最后她认识到信“老佛祖”（菩萨）没有用，以后就再也不拜了，认真对付敌人的轰炸。

有一天，没有听见警报声，忽然看见许多飞机飞来，都是单翅膀的，样子与日本的单翅膀的战斗机不同。云南坞家坝飞机场飞机起飞和降落，在我们住的严家村都可以看到。飞机飞得很低，看见飞机的头，像老虎张着大嘴一样，画的牙齿都看得清清楚楚。飞机旋转一圈之后，一架架降落在坞家坝机场上。以后才知道，这是美国陈纳德的飞虎大队飞机来支援中国。这批飞机比日本的厉害多了，日本飞机一来，这些飞机马上就起飞迎战，日本渐渐失利。于是日机采取以多胜少的办法对付飞虎队，接着英国也派了一队英国皇家空军来云南。飞机多起来了，分别停在几个机场上。一次，日本派了70几架飞机来轰炸昆明。中、美、英方面的飞机已作了周密的部署，日本飞机从海防起飞，必须回海防才能加油，我方则就近可以加油。于是就采取飞机先后从不同机场起飞，轮着打击敌机的办法，拖延敌机战斗时间，连路阻击敌人。这一战，从我方飞机在昆明迎战开始，连路打击，经过宜良、蒙自、个旧等一直打到老街。打落敌机50几架。这是抗战期间在昆明空战史上最辉煌的一页。从此日本飞机，白天就不敢飞来了，只是夜里来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