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府

回到龚府的时候已夜深人静，浩然急匆匆的跑到母亲的院子里，屋子里早已熄了灯。在屋外站了会，定了定神，再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会，想想一切还是等天明了再说，省得大伙都睡不好。走过了回廊，浩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踱步到了妹妹住的春暖阁。丫鬟看到少爷这么晚过来，也是吓了一跳，平日里少爷最疼这个妹妹，想是想念小姐了，心里也这么一酸，乖乖巧巧的点了灯便退了下去。

环顾了屋子一圈，一切还是平日里的样子，只是显得更是整洁。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台面上的首饰盒，一眼看到那根红宝石掐金丝的蝴蝶步摇，那是去年的时候，嫣然缠着自己陪她出府，路过通宝斋的时候一眼看中的，就看蝴蝶身上大小不一的红宝石，就知道价格不菲，当时自己还很是犹豫了下，这能买多少匹战马呢？可终究没有扛得住嫣然左一声哥哥右一声哥哥的撒娇，当场就掏空了身上的银票。这也是嫣然平日里最喜欢的簪子，浩然把它放在了桌上显眼的位置，这么一来嫣然就不会找不着了。用袖口擦了擦桌上的铜镜，小心翼翼的掩上了门。经过院子的秋千，特意扯了扯绳子，看看是否结实，这才放心的离去。

下了早朝，便往府里赶。冲进母亲的房里，龚夫人吓了一跳。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孩儿有话要和母亲说！”一旁站着的丫鬟识趣的依次退下。

“我看到嫣然了。”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呆愣的看着儿子。“你说什么？”

“京城最近有一家青楼声名鹊起，昨日晚上儿子陪太子殿下暗访，偶然看到一个姑娘和嫣然长得一模一样。”

“青楼？姑娘？”老夫人不可思议的皱紧眉头，“怕是你看错人了，怎么可能是嫣然？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在青楼。”老夫人定了定神，苦笑的摇了摇头，她的女儿她明白，纵然被宠得有点骄纵，却也是傲骨铮铮的好姑娘，怎么可能屈身于青楼。

“娘，我相信我的眼睛。纵然蓝姑娘也没有认我，但是，我是嫣然的亲哥哥啊，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您难道也不相信我吗？”

疑惑的看着儿子，起先坚决的否定也开始动摇。

“我把蓝姑娘请到府上，您看看再说？您好好想想，嫣然身上有哪些特征是绝无仅有的。我这就派人去请蓝姑娘。”

夫人沉默的重重点了点头。

思前想后，有些东西是抹不去的，不如主动往前迈一步。吃了早膳，嫣然便叫来了卓妈妈，兰桂坊如今已经打出了名声，短期内按照我们事先安排的步骤一步一步走，稳中求进，只要自己不乱了阵脚，这京城第一楼肯定是我们的。等到入夏，就把这红色纱幔撤下，第一层换成蓝色的纱幔，第二层换成白色的轻纱，多请几个师傅教教姑娘琴棋书画，腹有诗书气自华

——

嫣然不紧不慢的细细交代。

卓妈妈一声声应下，“妈妈阅人无数，知道姑娘不是一般人，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姑娘保重！”

“有机会我会来看妈妈的。”

“别，这青楼不是姑娘该来的地方，这往后，姑娘还是别来的好，寻个好人家嫁了。你看看，又唠叨了，姑娘自然有姑娘的福分。”

嫣然笑而不语，“我去看看五爷。”

一步一步的数着步子，刚走到五爷房前，就对上正要出门的五爷，相隔3米，两人相对无语。

“我要走了。”嫣然率先打破沉默。

“嗯，该回家了。”五爷平静的说。“每月的盈利我会算好，不会亏了你。放心。“

嫣然噗呲一笑，“好！”

守门的 小厮急匆匆跑来，蓝姑娘，递上了将军府的帖子，“ 将军府来人了，说是找蓝姑娘。”

“那我走了。”

“保重！”五爷目送着嫣然走出了后院，灰色衣袍下，握紧的拳头久久没有松开。

大门前，龚浩然背手而立，嫣然蒙着面纱轻轻福了礼，见过龚将军。

“不必多礼，母亲想见见你，请！”

嫣然也不多话，爽快的上了马车，浩然随后上了马车，冲着大门前目送的卓妈妈等人一拱手。

马车从城北江边，穿过闹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在龚府前停下。龚浩然径自把蓝姑娘引到了龚夫人的院落，到了花厅，蓝姑娘刚落座，闻讯而来的龚夫人便走到了跟前，蓝姑娘赶忙站了起来行礼。

“姑娘，能不能摘了面纱？”龚夫人热切的看着蓝姑娘。

蓝姑娘二话不说，摘下了面纱。

龚夫人红了眼眶，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那张如玉的面孔，终于泣不成声，“是嫣然，是嫣然。老天保佑，是嫣然回来了。”

“夫人，您最好确认一下，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蓝姑娘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龚夫人领着蓝姑娘到了屏风后，扯开了领口，肩头一颗星星状的胎记清晰可见。膝盖处有一条细细的疤痕。

“这道疤是你五岁的时候调皮爬上假山，磕坏了膝盖，深深的一道伤口，后来就留下了这道疤。你还记得吗？”

嫣然摇了摇头。

“不记得没有关系，慢慢来，慢慢来，回头就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牵着嫣然的手走出了屏风，喜不自禁的龚夫人颤抖着声音对儿子说：“是嫣然，果真是嫣然。”

龚浩然喜极而泣，悄悄背过了身。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也只是因为未到伤心处吧？

此情此景，血浓于水的刻骨深情让嫣然也不禁动容。一再的帮龚夫人拭去眼角的眼泪，自己却忍不住也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