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为父跟你走
甘泉宫中,秀丽夫人、阳泉君和成蛟正在商量一些事情……
阳泉君认为,大王新近驾崩,而且是暴病身亡——太子才策立了没几天就出了这种事情,大王的死,一定跟这个有关。
他强烈建议成蛟:以讨伐太子轼君之名,号召朝臣起来反对太子登基,为大王的死讨个说法!
秀丽夫人则认为:虽然这种说法可以成立,但吕不韦老谋深算已经找好了替死鬼——那个夏无且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他来自江湖,善于用毒,之前与太子和吕不韦的过从并无可疑之处!所以,只要太子矢口否认,他们并也奈何不得!
阳泉君阴阴地笑了:“秀丽夫人忘了?太子的心头至爱是夏无且的女儿夏玉房!这一层关系下来,整个秦国没有谁比太子爷跟夏无且的关系更好了!”
秀丽夫人点头表示同意:“就说夏无且是受了太子的指使下毒谋害大王!”
阳泉君若有所思:“如今夏无且犯下死罪,我们可以承诺他,只要指认太子就是幕后元凶,并就释放了他,相信可以让他为之所动!”
“即便是不能完全将此事推到太子头上,此事也能离间太子和玉房公主的关系!”成蛟得意地接口道。
羸政抢了他的太子之位,他原来只是打算出现到他和玉房公主之间,想办法夺走他的心头至爱——上次到大郑宫的一回真情流露的表演,已经成功地打动了主房公主,在情感上与她靠近了一大步,使得太子后来往大郑宫派去了一个叫晓兰的女子,据说玉房公主还为此事跟他闹上了呢!
成蛟本来还害怕说自己一个王子身份肯定很难斗得过人家太子——没有哪个女人会笨到好好的王后不当,退下来去嫁个王爷的!
现在倒好,出了这事,给他们闹上一闹,不管夏无且最终会不会认这个罪,那他成蛟就来一个不爽,暗地里送他一刀,再赖到太子头上去说他杀人灭口,如此一来,他并是王位也坐不稳,夏玉房也得不到了!
秀丽夫人也拍手叫好:如若夏无且同意给他们配合,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万一他不肯,就杀之而后快,再捏个事实做个假证,让这个太子爷从刚坐上去的宝座上滚下来……
吕不韦押了夏无且,本来准备给他弄个畏罪自杀的,但是碍于羸政那句话:如果连夏无且的命都保不住,这个相国你也不要做了!
他一时竟不知该将夏无且如何处理才好——继续留着他的话,对他吕不韦的将来肯定没好处——这些江湖人士经常是行事古怪的,他既然真的没有下毒,并有可能宁死不招,还有可能协助羸政将他吕相国的阴谋给抖出来!杀掉吧,又怕在羸政面前无法交差——虽然他年纪还未到亲政之时,国事交由太后和吕不韦来管理,但那小子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其他的事都还好说,但凡牵涉到夏玉房的事情,羸政那边还真不好过!
他不要在他们父子俩一处事之初就惹出这样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还是很不划算的。
再说,夏玉房那个丫头也不会允许别人就这样杀了她老爹的!如果夏无且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她肯定会不依不饶——看她刚才就已经提前一步把这种可能说出来了,自己现在万不能落她以实。
想到夏玉房,吕不韦心中一个主意已然形成:他准备就从这个玉房公主身上下手——先将这两个人赶出秦宫去,到了外面再行追杀就好办了!
何轶在大郑宫里急得走来走去——夏无且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绝不亚于她21世纪的老爸!而且他跟老爸长得如此相像,要是看到他受苦,她还真会跟看到亲爸受苦一样难受!
不行,她得去牢房看着夏无且,不让任何人对他有任何伤害之举!
她要用行动来陪他,用行动来孝顺他——这样还有可能取得羸政的同情心,将他放出来!
狱卒看到何轶,都行礼问安。
何轶暗自高兴一下——既然还有把她当公主看待,有些事情并好办得多了!
她历声道:“打开牢门,我要进去看看夏玉且!”
那原先还客客气气的狱卒现在变得很不客气了:“玉房公主恕罪,吕相国有交待,为了确保夏大夫的安全,没有相国手谕,任何人都不得进去见夏无且!”
“就算是我这个玉房公主也不行么?难道我还会害死自己的爸爸不成?你们现在就放我进去!等吕不韦问起,我一个人承担就是了!”没想到自己先前的那句话如今倒是成了吕不韦阻断她与夏无且相见的道理!
那狱卒看来都是吕不韦的心腹——任何轶在那边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肯开门!
何轶火了,抢过其中一个狱卒的刀,抡起来就一阵猛砍,决心要砍坏这门,再自行进去……
狱卒慌了手脚,一时都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拉住她……
却听吕不韦的声音道:“公主要见夏大夫,怎么也不跟本相招呼一声呢?本相拟一道手谕,公主并无需如此劳心劳力了!”
何轶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吕不韦,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马上打开牢门,让我进去!”
吕不韦哈哈大笑道:“本相原以为公主冰雪聪明,懂得此时需避嫌的道理,没想到亲情当头,公主也会慌了手脚,捡不清头绪了!”
何轶“呸”了一声道:“吕不韦,你到底开是不开?你要是不打算开门,我就用其他办法来开了!”
吕不韦拉住她,道:“公主如果想很好地解决此事,那便听完本相的一番话再作决定也不迟!”
何轶丢了剑,一副“看你耍什么把戏”的表情……
吕不韦带她到一个僻静一点的地方,小声问道:“公主有否想过救夏大夫出牢?”
何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吕不韦,人是你杀的,对不对?你只想找个人来顶了你的罪就了事了,对不对?”
吕不韦连忙“嘘”了一声:“公主,这话是从何说起呢?本相念公主一片孝心,只是想回报公主一些什么,还请公主不要误会!”在心里却小小地将这女子赞了一回:还真是冰雪聪明呢!只可惜啊,再怎么聪明这次也要随着夏无且一起去阎罗王那里报到咯!
“哼哼X报?你就是这样来回报你的救命恩人的?直接叩个屎盆子到人家头上?他当初还不如不要帮你解毒,直接让蛇把你给咬死算了!”何轶没好气地揭吕不韦的短,虽然明知道对方不一定会因此就范,好歹也出了心中那口鸟气!
吕不韦又开始紧张了:“夏大夫有跟公主提起过此事么?”他真担心夏无且向她透露了太多的细节而把她抓到什么把柄,到时候就真的对自己不利了!
“当然会提啊?”何轶见他话语里有些许惶惑,有心卖弄道。
“如此,依公主之见,这下毒之人会是何人?”吕不韦继续装B。
何轶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恶人通常会先告状,做贼的一般会第一个喊捉贼!”她虽然没有明说,话里话外却直把矛头对准了一旁的吕不韦。
吕不韦再傻也听出她话里面的意思来了,相当不高兴地道:“公主此言,似是意有所指!”
“吕不韦,你说吧?你打算怎么样对待夏无且?”何轶不跟他纠结太多,直奔主题地问道。
好个吕不韦,不答反问,跟她打起了太极:“公主过来探望夏大夫,又是作何打算!?”
何轶兴趣缺缺地回答:“如果你吕丞相不肯成全,我看我这个公主作再多打算也没有用!”
“吕不韦忠心对待秦王,只要是对王室有利之事,就算违背原则,本相也在所不辞!”吕不韦那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让何轶直觉得恶心。
她没好气地说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行这个方便给我了?”
吕不韦一副很受委屈的样子:“公主说到哪里去了?如今公主已得先王赐婚,虽未成大礼,却也是当今秦王羸政的心头至爱,如若本相跟公主过不去,那岂不是有违了本相效忠秦王室之心么?”
他这么爽快,何轶反而有点难以置信了:这吕不韦,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是了,在宫中,他不能对夏无且下手,但是出了这个王宫,他并可以没有诸多顾虑了!
何轶权衡了一回:如果留在宫中,他们一定斗不过吕不韦——历史书上记载的,吕不韦还有很多坏事没做完,也没那么快死;倒是她何轶在史书上榜上无名;夏无且后来还有在荆轲刺杀秦王的时候救了羸政一回呢!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都能活下去——可是,如果现在这种情况,对立的两个人只能有一个人能羸!
看来,只有把夏无且弄到外头去,他才有办法活下去——倒是她这个阿房,不明不白的,不知道何时会死——只要夏无且能活下去,她哪怕在这次的逃亡中就死了也值得!
想到这里,何轶装作不了解吕不韦的意图,反问道:“吕不韦,你真的肯放我们走?”
吕不韦很为难的样子:“公主,如果要名正言顺地放走夏大夫,本相可没这个权力,夏大夫现在可是钦犯!”
原以为要花一番什么样的心机才能劝说玉房公主去劫天牢呢,没想到这丫头这回的算盘打得有点不响了——马上就死到临头了,居然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问:“吕丞相,目前天牢兵力几何?本公主劫了这天牢会怎么样?会不会让你难做人啊?”
吕不韦假意提醒道:“公主你可要想清楚了!虽然是为了亲生父亲,但这可是劫天牢的大罪!一旦失败,你二人可都是死路一条!”
哼哼,会给你跑出去的,只要你来劫,一定让你跑出去!吕不韦心里冷笑,嘴上却道:“本相权当公主适才是说笑了,只要公主想看夏大夫,本相就跟狱卒说,随时候驾!”
何轶心里暗骂道:这些古代人说话还真费劲,直接答应不就成了——做了风尘女子的人了还想立坊,真他妈的恶心!
不过,此时此刻,她却也不得不陪着人家恶心:“好吧,竟然吕丞相对我如此宽待,我也不能浪费了你的好心思,我这就去看夏大夫!”
老夏见到何轶进来,急得不行:“哎呀,我的阿房,此种时刻,你还进来沾这种晦气做什么?”
何轶又真又假地念道:“因为你现在是杀人犯,杀的还是我的公公,我现在嫁人也嫁不成了,再来看看你,对我也没什么妨碍了!”
夏无且这回可真急了:“秦王驾崩,新王要为其守灵,三年内不可娶亲!可你的肚子,就是三个月也等不得啊!这可如何是好!”
何轶坦然地一笑:“爹,你别着急,我早就有预感,这个孩子,我生不下来的,这个婚,我也结不成的!”
夏无且楞了楞:“阿房,失踪的这三年,你究竟去了何处?怎么言行举止都变得如此怪异?”
如今的夏玉房,实在是有太多的变化让他不能理解。
“我去了一个叫做21世纪的地方!”何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梦:“21世纪,有这个时代的一些故事,我看到过,所以知道我最终成不了羸政的老婆,也不会生下属于他的孩子!”
何轶尽量地解释清楚希望对方能听明白她的话。
“可是,你……”夏无且还是不得其解——他行医遍天下,还真没听到过一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地方——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居然能让一个人变得那么奇怪!
“不要多说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现在吕不韦和秀丽夫人一定都想得到你,根据他们的需要,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杀死你,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何轶不想再解释太多——就算解释得再细,估计也是没有人听得懂,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说辞的。
“可是……不!阿房,我们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如此一来,为父就成了畏罪潜逃,即便是逃出生天,也会过上逃亡的日子,一辈子不得安宁9有你,也将跟着为父过一辈子的苦日子!”夏无且虽然也不服气自己背上这么一个罪名,但他还是清醒的,看得明白事情的走向。
“爹,过苦日子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我们都还活着,有日子过下去就好,至于过的会是什么日子,那都已经不重要了!”何轶是铁了心地要带着夏无且离开这个鬼地方去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夏无且不为所动:“为父宁肯在宫中等死,也不愿意帮人家背着杀人的黑锅终日四处流窜,惶惶不可终日!更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何轶真有种想毒晕他再把他背出去的冲动——但是,她一个女人家哪里背得动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还是留个清醒的人和她一起出去的好!
“爹,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用了刘敏给的迷药,现在那些守牢的狱卒应该都放倒了,据刘敏说,那种毒药的药性只有一个时辰,你再磨蹭下去,我们就逃不了了!现在是不做也做了,等他们醒来看到我们在这里,我也脱不了劫狱之名!不跑,也只是捞个劫狱未遂的下场!反正现在都没好日子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敏之前给了一种粉状的迷药,说是撒在空气中就能让呼吸到它的人晕过去。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长袖轻扬,见人就洒,现在那些人应该都呼呼大睡了——穿古装,没想到还有这种效果!
夏无且听她这么一说,急得唉声叹气的:“阿房啊,你真是糊涂啊!怎么也不跟为父商量一下再来行事呢!”
看她这架式,走也是苦,不走的话,阿房只怕是背上个劫狱之名,被拉出去砍头的可能都有!
他终于长叹一口气,硬下心肠说:“好,为父跟你走!”